“真能看懂吗?”方晴举起手里的书,笑问。
郑衍皱眉笑道,“总是小瞧我——大学我读的是物理系。”
方晴有些惊异,果真是小瞧他了。
郑衍笑了,沉默片刻,认真地看着方晴,“我们两个在一起,好不好?”
知道要说这件事,方晴提前准备了一堆说辞,但这时候却一句也说不出来,沉默半晌,“你值得更好的女子。”
“是因为益哥吗?”
方晴摇摇头,“这点节操,你知道,我还是有的。”
郑衍点点头,轻声叹道,“只是因为你不爱我。”
“我不能辜负你……”
郑衍垂下眼,笑得有些寂寥,“那就辜负那天那位乔先生?”
“我并不想辜负谁,若是一定要有这么一个人——辜负别人总比辜负你好些,他们,又不曾对我那么好。”方晴突然悲从中来,赶紧背过身去。
郑衍心里有些疼,轻轻走过去递给方晴一块手绢,微笑道,“你看,我还没哭呢,你哭的什么?”
方晴脸上做出个笑的模样,“我只是遗憾丢失了一个多么好的丈夫人选。”
郑衍虚揽一下方晴的肩膀,拍两下,无奈地笑了,“真是个傻子,就这还铁掌无敌盖九州呢。”
方晴哭得更厉害了。
第50章 郑衍的身世
因为停了《王大壮进城》,又因为到底不好意思,方晴有一个多月没见郑衍。期间给大吴氏打了电话,到底找了个理由推脱了那桩亲事。
这阵子外面又发生了不少事,日本人扶持溥仪皇帝在东北搞“满洲国”,洛阳的国难会议,疏浚淮河……最新的事情是虹口公园爆炸案。
国人虽对虹口公园爆炸案交口称赞,但也担心日本人有什么大规模的报复行动。
方晴一边吃在街上买的香煎小白菜盒子,一边看几份别的报纸上关于虹口公园爆炸案的分析。
突然听到楼梯口有人叫,“方小姐,电话!”
方晴快步走到一楼。
“是我,”郑衍的声音传来,“我家里有事,亟需处理,你如果有什么事,就去找益哥,或去剑桥道58号白公馆找白康明先生。拿笔记一下,剑桥道58号,白公馆,白康明——”
“你怎么了?家里——什么事?”郑衍的家事总是遮遮掩掩的,方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
“这个说起来就长了,以后再跟你细说。白康明是个大胡子美国人,有些门道,你拿着我的印章 他会帮忙的。”
方晴点点头,“我记住了。”
“那我走了。”
“你还回来吗?”方晴急问道。
“——舍不得我啊?”郑衍轻声道,不待方晴说什么,便挂了电话。
方晴怔怔地呆了半晌,缓步走上楼,坐在椅子上,拿起吃了一半的盒子咬了一口,一时五味陈杂,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
时候不大,郑衍的小听差送来一个信封。里面并无只言片语,只有一个小小的莲蓬形状的白玉印章还有钥匙。
小印章很精致,方晴翻过来看,是隶书的“郑衍”二字,从来没见他用过。钥匙方晴倒认识,郑衍家的门匙,拴着两个子弹壳,初次见时,还曾腹诽来着。
“先生说家里就全权交给方小姐了,还说在床头柜里有个东西给您。”小听差道。
方晴抿下嘴,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先生给你结算工钱没有?”
小听差笑道,“先生都是提前给的!”又小心翼翼地问,“先生这次要走很长时间吗?”
“说不准,”方晴安慰道,“也许并不会很久。”
打发走小听差,方晴想去找韩益打听郑衍是怎么回事,他们毕竟是表兄弟。但到底理智占了上风,决定先去帮郑衍请假,他的还连载着呢。
没想到周先生已经知道了,“刚才韩教授打来电话说过这件事了,云生老弟是怎么了?”
“说是家里有事,具体什么事并不知道。”方晴道。
周先生“哦”一声,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方晴一眼。
方晴有些尴尬,只好低下头看地砖花纹。
但周先生到底是君子,并没再说什么,方晴便告退出来。
下班时,韩益在门口等着,旁边停着一辆黑色汽车。惹得几个同事侧目,最近方小姐行蜜运,老是有出众的男人来接。
“直接回家吗?”韩益问。
方晴点点头,坐进韩益的车子。
“阿衍的父亲,便是我的姨父,讳浩明……”韩益道。
郑浩明……方晴觉得这名字有点熟,“皖地——实权派?”方晴适时地把“军阀”换了个说法。
韩益点点头。方晴愕然,没想到郑衍是这样的身份。
“老爷子近年身体不大好,好在有长子郑泽。这位大表兄,你想来听说过。他遇刺了,生死不明。老爷子也犯了病。这个消息现在还捂着呢。军中几方势力交错,这种情况很容易引起哗变。郑家家臣赶过来让阿衍去主持大局,这个时候也只有他了……”
“是谁刺杀的郑大公子?”
“还不知道,据说做得很专业干净。”
作为一个合格的报人,方晴对各地大小军阀和地盘,总是有点了解的。皖地各方势力错综复杂,郑泽作风强硬,看他不顺眼的估计不少……方晴发散地想,吊儿郎当的郑衍竟然是“铁血公子”郑泽的兄弟,真是难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