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命人将原本离床榻有一段距离的罗汉床移到榻旁,苏长乐没醒来,他就坐在罗汉床|上批奏折,一边批,一边分心偷看。
前世失去她的恐惧实在过于深刻,只有在她身边守着,才能教他安心。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当个昏君罢朝两天。
不过御医们都一再保证皇后娘娘只是暂时的昏睡过去,身子绝对没有任何大碍,他才强迫自己不要那么夸张。
沈星阑知道,要是苏长乐听见他为此罢朝两日,肯定不会太开心。
是以,他才能在批奏折批到一半,第一时间就发现苏长乐动了下眼皮,似有要转醒的迹象。
立刻就丢下奏折,跳上去将人揽进怀中。
要是秦七或四喜看到,定然要被如此不稳重的皇上给吓到。
“孩子呢?”苏长乐问。
沈星阑沉默片刻,闷声道:“儿子没事,你不用担心,朕都已经吩咐过,没人会将他刚出现时的异像传出去。”
就算真的有,他也不怕。
苏长乐这才松了口气,见男人眼下有些微的乌青,心疼道:“你该不会一直没睡吧?我睡了多久?”
沈星阑听见她终于关心自己,不再是开口闭口都是儿子,嘴唇微扬:“两日。”
苏长乐知道他肯定担心坏了,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脸。
沈星阑捉下她绵软的小手亲了亲,看着她好半晌,才哑声道:“囡囡,答应我一件事可好,我们就要这两个孩子就好,岑景煊已经研制出绝子丹,朕实在不想再见你这么辛苦了。”
每生一次孩子就要踏一次鬼门关,这一次虽然是孩子出了点问题,不是什么大事,若是下一次换她出了事呢?
苏长乐突然昏醒不迷时,沈星阑脑中就掠过各种念头,害怕下一次接生嬷嬷们惊呼之后,告诉他,皇后娘娘血崩了,或是,皇后娘娘胎位不正,要他选择保大保小。
沈星阑不想赌,更不想做保大保小的选择。
他知道,不论选了谁,都将会在他们心中划下难以跨越的鸿沟。
两人之间一旦有了疙瘩,再好的感情都会变,他不想那样。
苏长乐听出他声音里微不可察的恐惧,心里一疼,纤细的手臂环上他的脖子,仰首亲了亲他的下巴。
沈星阑心中担忧的,她又何尝不曾想过。
不过她倒不是担心自己会出事,是担心倘若下一胎又是儿子,害怕儿子们长大会为了皇位自相残杀。
那是苏长乐最不愿意见到的。
“好。”
她声音哑得厉害,沈星阑皱了皱眉,立刻下榻倒了一杯茶水喂她。
苏长乐被他抱在怀中喂着水,心头涌现阵阵暖意,眉眼皆是笑。
她小口小口的喝着水,连喝了好几杯,才道:“我想看满满。”
满满是小太子还在苏长乐怀中时取的小名,意寓满满的祝福、满满的期待、满满满满的爱。
沈星阑见她又开口闭口都是儿子,俊脸登时一黑。
不由得将怀中的心肝宝贝揽得更紧。
早在接生嬷嬷说儿子生了一双金瞳时,他就知道这个臭小子必定会让他的母后牵肠挂肚。
就是没想到真的发生时,会让人这么不爽。
比长安刚出生时,还要教他不爽百倍!
沈星阑最后还是让人将小太子抱了过来。
奶娘抱着孩子过来之前,他又让四喜端了盆热水进来,为苏长乐做简单洗漱。
待小太子被抱过来,苏长乐已经整理好仪容,换了一身新衣裳,擦脸漱口完毕。
苏长乐见到儿子眼睛仍跟出生时差不多,仍是黄通通、金灿灿的,看起来还是有点吓人,不由得有些担心。
“阿阑哥哥,满满真的不会有事吧?”
沈星阑一张薄唇抿得死紧,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儿子,心里不免升起嫉妒与酸味。
“不会有事的。”他将心思全在儿子身上的美人儿揽进怀中,低头啄了啄她的耳朵。
“只是陈院判说了,满满比较特殊,和寻常婴儿不同,食量特别大,最好让几位奶娘轮流喂他,满满吃得越饱,就能越快恢复正常。”
沈星阑嗓音有些低哑。
两人的脑袋凑在一块,他说话时热气有一下没一下的落在她耳朵上。
苏长乐耳根微痒,不由得缩了缩肩。
“满满会变白吗?”
沈星阑垂眸看着她的侧脸,黑眸掠过一精光,肃容道:“会,只要让奶娘们日夜不停地喂他,满满很快就会变得跟长安刚出生时一样。”
“陈院判说了,你刚生完满满就昏迷不醒两天,实在过于虚弱,若还是喂满满,长久下来身子亏空,极可能落下病根。你之前怀长安时就饱受折腾,朕不愿将来满满他们大了,你却动不动就生病,那到时朕该如何是好?”
“你又要丢下朕,自己走了吗?”
沈星阑说到后来,眼眶微红。
苏长乐想起他前世最后那几年的模样,心疼的亲了亲.他的眼尾:“不会的,这一次我们一定能白头偕老。”
“囡囡,这一次你就别再坚持,将满满安心的交给奶娘们喂便是。更何况,那些奶娘们都是朕与你亲自挑选的,平时的饮食都有严格把控,每日都有太医为她们号脉,身子绝对健康,对满满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