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让他与沈延彻底决裂,裴云舒不想杀沈延,哪怕对方看着他的眼神痛恨得要杀之而后快,但他依旧没有动手,只是在他准备与夏暄的婚礼的时候,沈延突然出现将夏暄给带走了。
裴云舒找了夏暄整整三千年,为了逼出沈延,他甚至并不禁止手下的魔修残杀修者,顿时,七境十二洲上一片腥风血雨,而他也在此刻发现了二人的行踪。
夏暄并不是这方天地间存在的人,她也曾经和裴云舒说过她的经历,包括她曾经是一抹幽魂,因为裴玉卿的关系方才有了自己的身体,但裴云舒想不到,她竟然还有办法回去,沈延和夏暄等了三千年才等来的机会,只是没想到在这关口竟然被裴云舒发现了。
惊怒交加的裴云舒锁拿了沈延,又在夏暄的绝望目光之下将碧睛放入了虚空鼎中,没了碧睛,夏暄也就失去了回家的希望,对于她来说,这简直比死还要痛苦。
沈延被锁在密牢中,因为魔修肆虐的关系,他的灵力一直得不到补充,如今又被隔绝了一切灵力,哪怕他修为强大,也一天一天衰弱下去。
而裴云舒真正得到了夏暄,可是宛如行尸走肉一般的夏暄并不能让他欣喜,他亲吻对方,看到的也只是对方漠然的双眼,不管他怎样对待她,夏暄永远不喜不怒,她怕疼,但不管裴云舒怎样伤害她,她都不会皱一皱眉头,只有交/合的时候,她的眉目间会闪过一丝厌恶,但哪怕是这样负面的情绪,裴云舒也如获至宝。他甚至动用了菖蒲当年采用的秘术,让夏暄怀孕。
怀孕之后的夏暄终于不再是这般没有七情六欲的模样了,她的眉目温柔,甚至会和腹中孩子说话。裴云舒以为一切都在变得美好,他终于不再是那个暴虐的魔君,他甚至亲自动手替自己的孩子造了小床和玩具,虽然夏暄看到他的时候依旧会收敛所有表情,但总归是有希望的。
在夏暄分娩当日,她终于开口对裴云舒说了第一句话:“放了沈延。”
裴云舒从未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因为夏暄和他说话而流泪,为了防止自己失态,他甚至没有派人去做这件事情,而是亲自去了密牢,将沈延放出来,甚至还态度温和地同他说了几句话,哪怕沈延并不为之所动,也不能毁掉他的好心情。
然而这好心情只维持到他进入宫殿的上一刻,裴云舒目眦尽裂地看着夏暄掏出了胸口的菩提心,目光温柔地看了一眼刚刚出生尚且懵懂的孩子,甚至连头都没有朝他的方向看一眼,便化成了一捧灰。
裴云舒当然是知道的,浮生玉偶不会死,但若是失去了菩提心,那整具皮囊连同灵魂都会化作虚无,但浮生玉偶全身上下只有菩提心那一处最坚硬,从古至今只有空岚用饮琼弓射中了弓素的菩提心,但还未听过有其他办法能够毁了菩提心。
但是,他用了秘法使得夏暄能够短时间之内犹如凡人,这也意味着她能够自己毁了自己的性命,最初裴云舒是警惕这一切的,但他见夏暄似乎并不知道这个秘密,又加之她越来越和软的态度,他便渐渐地放松了警惕,谁知道她竟然隐忍至今。而且因为她不是这方天地之间的人,他甚至连她的前世今生都没法寻找,只能任由她的魂魄消散于天地间。
最后自己是怎么渡过的他已经忘记了,或者说不愿意再回想,待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仍然站在灭荣竹林中,眼前是弓素的雕像,旁边站着面色复杂的沈延。
从回忆中挣脱开来,裴云舒看着下方的两人,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命运就是这般诡秘,哪怕他尽力避免,但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裴云舒不想去看夏暄,害怕从她的脸上看到厌恶,更怕从她的脸上看到当初他囚禁她时那生无可恋的模样。他强迫自己将目光转向沈延。
“师尊,别来无恙?”
沈延的唇边勾起一抹笑容:“别来无恙。”
“看来我们终究是要刀剑相向的。”裴云舒淡淡道,“我只想知道,当初你在灭荣竹林中究竟看到了什么?”
沈延放开了全身灵力,也漂浮至空中,与裴云舒遥遥相对:“我以为你已经猜出来了——我看到了你所经历的一切。”
裴云舒的瞳孔剧烈收缩起来,身上的杀意宛如实质。
沈延却像没有看见这一切一般,轻飘飘地道:“没有错,我的心魔,是你。”
☆、入魔
裴云舒对这个答案并没有显得很吃惊,他甚至淡淡一笑:“既然如此,我倒应该感谢你当初的不杀之恩。”
沈延冷笑:“我只是后悔,为何只是将你逐出师门,早知你最终会变成这副模样,我就应该杀了你,一了百了。”
裴云舒却哈哈大笑,面露嘲讽:“你当初究竟是为什么没有杀我,我们心知肚明,何不大方承认?你这样虚伪不怕堕了你重华真人的名头?”
沈延却不动声色:“我的确是想靠自己渡过心魔,方才没有杀你,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只是如此吗?”裴云舒漫不经心,“你想要抢夺我飞升的气运,却敢做不敢说吗?”
沈延的脸色这才变了。
裴云舒又接着说道:“有些事情我本来百思不得其解,如今总算知道了谜底,我心情畅快本不想开杀戒,只可惜,有人选错了主子,自己走了条死路,我却是无能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