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舒脸色苍白地躺在榻上,却依然在凝神听着阮碧浮的回报,虽说楚妙冰一事出来让阮碧浮几乎失了分寸,但多年的历练让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所述依然有条有理清晰分明。
裴云舒听完,满意地点点头,扶着阮碧浮的臂膀:“辛苦你了。”
阮碧浮轻轻一笑,脸色却有些不自然。
裴云舒仿佛没有看见他的僵硬,自顾自地说道:“那宫殿应该已经修好了?”
他虽然用的疑问句,但却是十分肯定的口吻,阮碧浮只能收拾好自己的心绪,点头道:“早已修建完毕。”
裴云舒垂下眼,轻声道:“那便好。”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夏暄掀了帘子进来,见他好好地躺在榻上,松了一口气下来。
裴云舒露出一抹温和的笑:“你怎么来了?”
夏暄有些无奈:“你都受了伤,我难道还不能过来关心一下?”
“不过是小伤。”
“能让你安分地躺在床上,就不可能是什么小伤。”夏暄毫不留情地戳穿他。
裴云舒摸了摸鼻子,尴尬道:“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怎么还抓着不放。”
夏暄没理会他这讨饶的话,等待了许久的担忧一齐爆发出来,她历数裴云舒一直以来的斑斑劣迹,连阮碧浮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
裴云舒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唠叨,眸底的情意满的要溢出来。
夏暄也渐渐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一时不知所措竟然一把捂住他的眼睛,色厉内荏道:“看……看什么看!”
裴云舒被她捂住眼睛,也老老实实地不乱动,只是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来,说道:“我有一件事情,想了很久也不知该不该和你说。”
夏暄心慌意乱:“什么?”
裴云舒将右掌伸出来,上面躺着一颗棕色的种子,夏暄几乎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宁香花的种子,她蹙眉道:“你拿这种子做什么?”
裴云舒似乎在回想什么,声音悠远:“你还记得,当年你送了我三颗宁香花种吗?”
事情已然过去很多年,夏暄的记忆也有些模糊了,只能含糊道:“恩……所以呢?”
裴云舒也不在意她是否记得,接着说道:“第一颗我用来感应仙窍,第二颗我用来认清自己的心意,至于这第三颗……”
他顿了顿,拉下夏暄的手,注视着她的双眼温柔道:“我希望能让我认清你的心意。”
他话音刚落,夏暄就觉得眼前一阵模糊,再次入目时,她面前已经没有了裴云舒,她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裴云舒会制造幻境这件事夏暄一直都是知道的,但她从未想过他会用幻境来对付自己,也从未想过,他的幻境竟然如此真实,没有一丝破绽。
夏暄在这个陌生的树林里走着,听着虫鸣鸟叫。之前她已经用了自己所能用的一切方法,但依然没能从幻境中出来,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再纠结这件事,就当自己来这里旅游好了。
这林子很大,却没有丝毫灵气,夏暄也不敢乱用灵力,只能靠着双脚慢慢地走着,也不知道她走了多久,就在她脾气越来越暴躁,几乎要发火的时候,她眼前一亮,这林子竟然走到了尽头。
夏暄满心欢喜,几乎是跑着冲出了林子,然而眼前的一切险些让她惊呼出声。
要算起来她来这里已经有几千年了,便是减去中间沉睡的时间,她也少说呆了几百年,但在她的心里这里依然不算是家乡,她的家乡是在那钢铁水泥浇筑的地方,那里并不神奇却有着她最深的羁绊。
而此刻出现在她眼前的,正是她穿越之前的景象,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高大的楼房,穿梭的行人车辆,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喧嚣的城市。
夏暄心慌地回头,却见来时的树林早已消失不见,她身后是一片熟悉的街道和房屋。
她的眼泪刷的落了下来。
哪怕穿越了几百年,她心中想的念的也依然是这里,夏暄几乎是失魂落魄地冲进小巷子里,巷口的老槐树下两位老人在下棋,看见夏暄便笑着打招呼:“暄暄回来了,你奶奶在院子里呢。”
随着他们出声,他们的面容也逐渐变得清晰,夏暄呆滞地一路打招呼过去,这巷子里的都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街坊邻居,熟悉的面容亲切的话语,这是在夏暄梦里都不曾出现过的景象。
夏暄跌跌撞撞地走进巷子最里头的院子里,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正在和几个孩子摘院子里的桂花,一边笑着斥责孩子们调皮,一边仔细地将桂花里头的枯叶捡出去。
几乎是一瞬间,桂花的甜香扑进了夏暄的鼻子里,却让她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奶奶!”
夏暄幼年丧父,母亲常年在外工作,她算是奶奶一手带大的,但先前她意外身亡,孤魂飘零异世,对于这些记忆早就丢失地七零八落,从未想过有一天还能再见。
夏暄躺在奶奶的怀里,拈着一块桂花饼小口小口地咬着,软糯甜香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管这是幻境还是什么呢,能够重新见到奶奶,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虽然这念头只闪过一瞬,但夏暄很快就感到一阵轻微的头晕,记忆中仿佛丢失了什么东西,但很快她就晃晃脑袋,将这件事情忘在了脑后。
夏暄恢复了穿越前的身份,她现在是个大学刚毕业的学生,每日都要奔波于各种面试,晚上回来还要准备公务员的考试,除了有些害怕过马路,一切都非常正常,偶有一些奇怪的画面划过眼前,她也晃晃头当做是自己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