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媒官本以为这话一出来,对面的两位大人都会大吃一惊,谁知武宗明的确有些惊讶,但苏燮却十分淡定,倒是一旁的柳媒官微微张大了眼睛,看了她一眼。
之后都十分顺利,纳彩这一项就算是完成了。
苏燮去房中写了女儿的姓名和出生年月,包在红纸中,这才递给裘媒官,裘媒官小心地将这信封贴身藏着,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待到做完这些,她略带一丝得意地看向柳媒官:“妹妹怎么还在这里?你也不是第一天做媒官了,这纳彩和问名的程序难道还不会,需要同姐姐学吗?”
柳媒官轻笑一声:“这倒是不用。”
“妹妹,姐姐劝你一句,回去同那位刘大人好好解释,这婚姻之事本就是缘分,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怎么也不会变成你的。你说是不是?”
“姐姐说的是。”
柳媒官虽然这么说,但仍是稳稳地坐着,一点也没有打算起身离开的意思。
苏燮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虽然答应了武安侯府的求亲,那也是因为萧泽这个人的确很不错,但若是这媒婆说亲不成,怀恨在心,散播他们父女攀附权贵的谣言,只怕以后会让女儿难以立足。
就在苏燮在想什么法子安抚这柳媒官的时候,她突然站起来,牙扇一执,风姿绰约地行了一礼:“苏大人有礼,奴家姓柳,此来也是为了一桩好姻缘,却并不是为了令嫒,而是您。”
“啥?!”
裘媒官与武宗明都不约而同被震惊到了。
苏燮顿时黑了脸。
第92章
柳媒官虽然看见苏燮黑脸, 却还是不慌不忙道:“苏大人且不要急,听奴家说道说道。”
苏燮却只是摇摇头:“多谢好意, 但在下不会续娶的。”
“苏大人, 您如今身份不同, 且不说进入官场之后, 家中没有女主人可不行, 便是令嫒日后嫁入侯府,家中没有女眷, 便是回来也不方便不是?”
不等苏燮开口,柳媒官又将女方说的天上有地下无,只是可惜所遇非人这才黯然和离, 家中不忍她无依无靠,这才看中了苏燮。
她所说的女子身份并不差,家中父兄都在朝为官, 她本人条件也好, 若不是和离过,苏燮是断然配不上人家的。只是本朝并不禁止和离,但和离的女子却很难再找到好的夫婿,尤其是身份越高越是如此。
谁知苏燮依然不为所动。
柳媒官不由得讪笑道:“苏大人,您莫非还想找个黄花闺女, 这恐怕……”
苏燮没想到她会误会到这里去,只得道:“媒官有所不知, 并非在下矫情, 实在是当初在下自绝宗族时发过重誓, 这一生绝不再娶。再说,在下这样一个无宗无族之人,死后凄凉,亦是不敢拖累旁人。”
柳媒官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这样一个看似儒雅的男人竟然有着这样的魄力,只是他既然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再勉强下去,只得匆匆告辞了。
她一走,裘媒官也不好再留,也离开了。
只是这两位媒官虽然走了,这一家被两位媒官同时登门的事情还是传了出去。这反倒比武安侯府要为小侯爷求娶一个平民女子来的更有趣,这消息传得越来越广,最后,竟然连景宁帝也听说了。
恰逢景宁帝正在宫中御花园中钓鱼,一把鱼食洒下,一群脑满肠肥的锦鲤纷纷跃出湖面,将景宁帝放下的鱼钩扯得荡来荡去,景宁帝却并不在意,
被召来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回完话,趴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景宁帝听完哈哈大笑,同身边的大太监道:“太可笑了,若是阿学在这儿,朕一定要好好笑话他不可。”
李福赔笑道:“这些事老奴也听说过一点,只能说是太凑巧了。”
“这苏……苏什么来着?”
“苏慎之。”
“哦。他今科排的是什么名次?”
李福连忙回道:“是传胪,还是您亲手点的。”
他这么一说,景宁帝便也想起来了:“朕记得了,他是许崇明的弟子,许崇明虽说不肯为官,却着实教出了几个肯干的弟子。”
“也是先帝与陛下的恩德,这才有这段佳话。”
景宁帝扯动鱼竿,见到鱼儿都跟着跳起来,他的眼神微沉,面上却恍若不在意一般,说道:“阿学终归是公候之身,他的亲家若只是个区区庶吉士,未免有些太跌份了。”
李福垂着手不敢多言。
景宁帝拧眉想了想,才道:“许崇明的弟子是个做实事的,不如便把他提到工部去好了。”
李福连忙拍了几句马屁。
景宁帝被拍的身心舒畅,想了想又问:“他说的自绝宗族可是真的?”
李福连忙将打听来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他作为景宁帝身边一直信任有加的大太监,靠的可不仅仅只是拍马屁,这份察言观色未雨绸缪的本事,可是旁人都不及的。
景宁帝叹息一声:“宗族虽为死后享祭香火,但碰到这种族长,宗族风气都被带坏了,可见家族也不是越大越好。”
李福听得出,景宁帝话中所说的是如今横据江东的各大世家。可他也只能装聋作哑,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
不过景宁帝也只是感慨了一句,随后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只是这道圣旨传到了武家时,还是震惊了许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