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男的手指蜷了蜷,闭眼道:“我刚出宿舍楼,你……”
“等我。”
苏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廷川的这两个字打断。
在苏男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手机里已然传来忙音。
苏男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最终抿紧唇,还是老老实实站在原地没有动。
等了大概有十几秒吧,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眼帘。
他才不远处的路口拐过来,一眼就看见了角落里的她。
宋廷川上前,也没有多问,只是静静地给了她一个拥抱。
苏男很用力地回抱住他。
宋廷川的出现,真的就像她的一根救命稻草。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要被一些情绪给溺毙了。
等苏男的情绪稍缓,宋廷川带着她走在了法大的林荫小道上。
“说说吧,怎么了?”
苏男低垂着脑袋,好半晌,才开始说起事情的始末。
宋廷川能通过两人紧扣的十指,感受到苏男的愤怒和失望。
最后苏男茫然地看着他,“宋廷川,我不懂,她问我借钱,我难道没有借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廷川眯起眼睛,对此嗤笑,“因为贪婪,人,总是贪得无厌的。”
“嗯?”
“借是要还的,可是偷,不用。”
一句话,直指核心。
“可她不怕被我发现吗?”
宋廷川耸了耸肩,“谁知道呢?或许她抱着侥幸心理,觉得你不会去看短信,等到时间一久,要查起来就很难了,也或许她对你有什么误解,认为你丢了五百块不会有多在意也说不定。”
不得不说,宋廷川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几乎猜到了全部的真相。
苏男复又低下头,不再说话。
宋廷川叹气,“之前我建议你换宿舍,你说宿舍里还有你眷恋的人,现在呢?”
苏男垂在身侧的手在收紧。
许久后长出一口气,“我……”
苏男的话终究没来得及说完。
因为宋廷川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宋廷川看着来电显示,挑了一下眉,点了接听。
“老头?干嘛?”
“你说什么?!”
宋廷川的手机自指尖滑落,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第1124章 我回来了
苏男和宋廷川连夜赶回筠市。
宋奶奶去逝了。
第一个知道宋奶奶去世的人是苏男的嫂子李晓娟。
虽然如今宋家老宅就苏奶奶一个人,但她每天早上都会坐在院子门口,会和来来往往的路人说说话,也像是……坐在那里,等待一些不归人。
宋家和李家向来交好,李晓娟也几乎是宋奶奶看着长大的。
所以为了缓解老人家的寂寞,李晓娟会在周末的时候让凯哥儿过去陪老人玩,工作日的时候,也会去跟老人聊聊天,有的时候会送一些吃的。
今早,李晓娟照例去隔壁,却没在门口看到熟悉的身影。
李晓娟以为是老人的偶尔贪睡,便没去吵闹。
可是过了一个多钟头,老人都还没出现,李晓娟就察觉到事情不对了。
她去敲门,也没人应。
李晓娟当时心底就一慌,连忙找了人帮忙把门撞开,进去的时候,宋奶奶躺在床上,已经意识混沌了。
李晓娟当即拨打了120,但还是晚了。
救护车赶到的时候,老人已经没了气息。
李晓娟手机存了宋父的电话,所以第一时间联系上了宋父。
知道自己母亲去世的消息,宋父慌忙放下手里头的工作,匆匆赶往筠市。
等他到的时候,老人已经被换了寿衣。
宋父悲痛欲绝,跪在老人跟前,许久没有言语。
还是经李晓娟提醒,宋父才想起来要给宋廷川打电话。
等苏男和宋廷川赶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宋家的老宅灯火通明,里面还有喧哗的锣鼓声。
筠市的习俗,老人离世,都是要叫专门的团队过来敲锣打鼓做法事。
一是告知邻里,这家有人去世了,听到的人就会前来吊唁。
二是老人去世为喜丧,意味着在这世间受过的苦,有过的难都结束了,算是功德圆满,修成正果。敲敲打打是为了送老人家最后一程。
正堂已经改设成了灵堂,来来往往的人在奔走忙碌,宋廷川却觉得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穿过人群,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向了灵堂。
看到灵堂燃烧的香蜡,以及跪在灵堂前,披麻戴孝如提线木偶一般地烧着纸钱的宋父,宋廷川说不出来心头的感觉,只木然道:
“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他每次假期回来,都会说这四个字。
从他高一愿意回来开始,到现在,三年期间,他每次回来,都是这四个字,无一例外。
却唯有这一次,再没有那个他不怎么怨也不那么恨的人,眼眶含泪地看着他,布满皱纹的脸上却开心地笑着,拄着一根拐杖,用那饱经风霜的声线跟他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回来了,有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宋父回头,中年的他眼角也有了细碎的皱纹,眼眶泛着红,整个人都有些颓废。
他看着宋廷川,父子两人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