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姬珧没来得及深想他那句话,便听到外面传来喧哗声,好像是王府中的人,喊着“有刺客”,裴冽动作很快,他疾步走到门边,将门一推,凭空落下一道剑光,身子一偏,躲过剑锋之后抬腿便是一脚,刚要飞踢到那人门面,姬珧忽然大喊一声。
“住手!”
裴冽堪堪停下,门口的人也有空隙躲过腿风,向后撤下一步。
姬珧走过去,扒着门看着那个气喘吁吁的人,面露惊疑:“你怎么来了!”
裴冽眼睛向后一瞄:“咱们的人?”
追喊刺客的人越来越近,门口执剑的人用手背蹭了蹭模糊双眼的汗水,胸口起起伏伏,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姬珧推开裴冽,走过去拽住那人手臂,往屋里带,那人显然没有猜到她会这么做,神情一愣,任由她拽着跨过门槛,脚步有些僵硬。
刚把人推到屋里,院中火光已至,王府之内的侍卫举着火把走到门前,迟疑一下,才道:“打扰公主殿下休息,刚才王府里混进来一名刺客,卑职正在追捕,殿下可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里面没有点灯,也不知人有没有安寝。
等了片刻,没有人回应,刚要硬着头皮再问一遍,里面传来一女子的声音。
“没有看到,你去别的地方找吧。”
侍卫长看了一眼旁边的下属,眼中有怀疑,他明明看到刺客往这边走了。之前他们把金宁卫“放”进来,事后没少被他家王爷念叨,现在又来一个不速之客,还抓不到,铁定又要被王爷数落。
能数落大半年。
可是这里公主的住处,他们又不好直接闯,只好悻悻地摸摸后脑勺,告罪之后就离开了。
屋里,姬珧看着面色苍白的宣承弈。
“不是让你在我的营帐里好好休养吗?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裴冽抱臂站在倚靠在门边,目露疑惑地看着二人。
宣承弈才刚擦过的额头又渗出来许多汗水,能从城外军帐一路潜入到这里还没被人抓到实属不易,何况他现在身子正是虚弱的时候。
想起那天裴冽说过的话,姬珧想了想,还是转身看向他:“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
裴冽睇着她的脸,忽而一笑,手掌已经贴到门上:“这就是那个宣公子吧?”
姬珧挑了挑眉。
裴冽将门打开:“你那是什么表情?以为我真会不顾你命令动手杀了他?”
姬珧不回答,他已经踏出门槛,双手放在门边上,在门闭合之前轻笑道:“我就在隔壁,有事喊我名字。”
说完,最后一丝缝隙消失,月光被挡在外面。
姬珧轻叹一声,回身走到宣承弈身前,他体力不支,半跪在地,手上的剑柄抵在地板上,支撑着身子大半的重量,残喘尚存,就是不知道还剩下多少意识。
姬珧微倾了身子,明眸靠近,细细端详着他:“既然这么勉强,非要闯王府做什么,你以为自己是金宁卫吗?”
宣承弈忽然抓住她的袖子,手指攥得发白。
“看不到……”
他低低说着什么,姬珧听不太清楚,只好屈下身,靠得更近一些,将耳朵贴到他唇边。
姬珧眼睛忽地睁大。
她听他说:“看不到你,害怕……”
他似乎发着高烧,一路疾驰已经神志不清了,口齿不清地反复嘀咕这两句话,拽着她袖子的手也不放开。
姬珧忍不住笑出声,将他的手拽下来,放到他膝头上,抬头看着他:“你怕什么,我身边放着谁,都比你在我这更安全吧?”
她伸手,替他将头发整了整,又用袖子擦了擦他前额的汗,喃喃道:“你是故意在我面前扮可怜,好叫我心软,不再苛待你?”
宣承弈忽然握住她的手,姬珧动作一顿。
他眼帘轻抬,眸中似乎恢复一些清明。
只是仍旧气喘吁吁的。
“我比他好。”
“谁?”
宣承弈却不说了,两眼一闭,身子向一侧歪去,姬珧赶紧揽住他的头,像是抱住一个滚烫的火炉。
“说啊,”姬珧快要被他气坏了,“你比谁好?”
可惜宣承弈已经不省人事,不会回答她了,姬珧抱着他,也没看到背后门外一闪而逝的身影。
第二日一早,宣承弈睁开沉重的眼皮,发觉眼眶酸涩,全身绵软无力,他撑着身子坐起来,手掌一摸,这才发觉自己是躺在地上,抬头一看,他发现他已经不在营帐里,周围的布置都有些陌生。
“醒了?”
忽然一道声音在他耳廓劈开,宣承弈急忙回头,就看到案几旁正襟危坐的姬珧,正端着茶杯往嘴里送。
宣承弈试着发出声音,发觉嗓子干哑,还有一丝灼痛感。
姬珧放下茶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不会告诉本宫,你忘了昨日发生了什么吧?”
宣承弈一顿,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发生了……什么?”他哑着嗓子问道。
姬珧眼睛向下一睇,压着唇角情不自禁就要上扬的笑意,刻意将脸一凝。
“自己做过了什么好事,自己不记得了吗?”
第66章 人傻被人骗。
室内一下陷入安静之中, 诡异的氛围让宣承弈指尖发麻,后背陡然生出一股冷汗,感觉到有嗖嗖的凉风从后面灌进来, 他忽地垂头, 这才发现自己衣衫凌乱,腰封随意散落在一旁, 连里衣的带子都松松垮垮地垂在腿上,胸前一片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