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琪叽叽喳喳半天,宋方霓根本一句都没听懂,只稀里糊涂地点头,估计,这是一个需要语境才能理解的笑话。
宋方霓怀疑,裴琪对梁恒波有点什么情愫,但是仔细观察,裴琪对谁都这样热情。她又怀疑,自己多心了。
入住民宿前的登记,梁恒波的表情有点古怪。
宋方霓这才知道,这一次来黄山旅游,梁小群赞助了儿子一笔钱,让他们不要住更廉价的青旅。
但是钞票有限,梁恒波在几天的行程里,订的都是一间双人房。
还没来得及纠结,他就让她不必担心。
反正,几个大学同学住在隔壁的酒店,当天晚上,梁恒波嘱咐她锁死门,就跑去别的男生房间里挤着睡了。
宋方霓独自躺在床上。
要是别的男生这么订房间,她肯定疑神疑鬼,甚至暗中鄙夷。但是,梁恒波那样做就还好,即使在同一个房间过夜,她也觉得完全没问题。她是安全的。
而她尽量不去想,两人会发生什么“问题”。
第二天在南大门集合,大家商量坐缆车还是爬上去。
梁恒波平淡地说:“你们乐意爬山就自己去,我和方霓坐索道。”
他这么直白,立刻被攻击重色轻友。这一次,宋方霓招架不住,硬着头皮说跟着大家走就好。
黄山原名黟山,因“峰岩青黑,遥望苍黛”而得名,传说轩辕黄帝曾在此炼丹,又改名为“黄山”,山势险峻。
坐了云谷缆车,依旧有需要爬行的路程,两个女生很快有一点吃不消。
梁恒波一直替宋方霓背着书包,也提前贴心地为她借了登山杖,但等他偶尔回头,那根登山杖,却已经握在更虚弱的裴琪手里。
宋方霓跟在他们男生后面,咬紧牙关,低头爬山,谁跟她攀谈,就只是微笑或摇头。
爬山,靠的是凭借一口气,只要张嘴说话,这股气就泄了。
到底都是十七八岁的青葱少年,每到著名景点,大家都在为或秀丽或巍峨的景色而欢呼,宋方霓累得不知所以,但是,当她趴在栏杆上看着氤氲的山景,脸也激动成了湿润的粉红色。
但越往后走,风却猛烈,塑料雨衣破了,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梁恒波脱离了那群正指点方遒的大学同学,返回到她旁边,问她累了吧。
宋方霓绞了下眉毛当回答。
“黄山呢,是如果你想省力,只需要沿着地图,走那些必走不可的路竞。不需要绕道,也不需要多爬山。但是,好的旅行应该有一些纯粹浪费在路上的成分。”梁恒波漫不经心地说。
黄山的羊肠小路上满是游客。唯独梁恒波说话,风景像隔了一层雾气,他的面容竟然有几分的飘渺动人
“山上的空气真好。”她冷不丁地接口。
梁恒波诧异地回头。“怎么肯张嘴说话了?”他笑了。
宋方霓用手指攥紧了他的衬衫下摆,要是爬不动,梁恒波就得负责把她拽下去。毕竟,一开始,是他把她拉过来爬山。
梁恒波说:“没问题。”
但是等下午回去,大家出现分歧。梁恒波居然在山上订了间酒店,这比山下普通的住宿费要贵好几倍。
其他人继续回汤口镇的旅馆住。
宋方霓此刻已经无法计较男女同住一间房的窘境。
回到房间,梁恒波在门口玄关处,微微弯腰,用纸巾蹭干裤腿上的水,一转头,就看到女生没脱外套,直直地丢了手机,接着就像蚕蛹般倒在床上,一动不动地躺着。
叫了她几声,没有回应。
第18章
宋方霓这一觉, 直睡到了凌晨两点多。
她累坏了。
再一睁眼,窗帘关得不严,外面有光照进来, 一时以为自己还睡在家里。
被子里有股淡且陌生的潮湿味道,身上的衣服还在,但外套和鞋子却被脱了,
宋方霓试着先动一动手指, 很好, 还活着, 但是,四肢也像残废了,是爬黄山的后遗症。
她发出一种女生跑完800米长跑后的呻.吟。
旁边的台灯被拧开, 梁恒波闻声起来,四目相对,他就睡在她隔壁的床。
男生露出一种“你终于醒了”的欣慰感。
世上存不存在所谓的“考神”,这是一个存疑问题。但是, 他亲眼见证了“睡神”的诞生,宋方霓一路睡过考试,睡过饭点。他试着唤醒她, 至少先洗刷一下吧, 女生眼皮稍微动了动,根本不睁眼。
“几点了?”
她坐起来, 低头看衣服果然皱成一团,随后又担心, 自己睡相不会很差吧?
他说了时间。“我为你留了盒饭,包里还有玉米和面包。桌子上面有老板娘做的春卷和豆腐,说是黄山这里的特产。”梁恒波知道她没吃晚饭, 又忍不住提醒,“别揉眼睛,你回来时没洗手。”
被提醒后,她也觉得饿了。
宋方霓像跛脚小老太太般爬起来,在洗手间里洗漱。黄山的水,柔而冰凉,硬硬的洗面奶挤在掌心里,仿佛化不开似的。
梁恒波正独自靠在床上发呆,他从来没和异性单独相处过。虽然,以及是女朋友,但是……
门又开了,光交织着阴影,落在他的脸上。梁恒波绷直背,他垂下目光,控制着自己不去注视她梳洗后的样子——万一她又穿了睡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