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怕,一切都有我。”
莫辞彦将她这一动作看在眼里,声音便轻柔了许多。
他这句话就像冬日里的阳光,春日里的繁花,及时把她从恐惧中拉了回来。
是了,她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未来几天,她算是真正见识到莫辞彦的箭法,精准凌厉,百步穿杨也不在话下。
她咋舌之余,也在想,莫老将军到底是如何的严厉,才能把自己儿子教成这样。
山中的日子过得慢,有力气时,她就帮帮莫辞彦的忙,累了就睡上一觉,管他醒来是天明还是黑夜。
山中危险多,好吃的也不少,洛时节胃口好时,莫辞彦就带她去附近转悠转悠,一圈下来往往收获颇多。
她也想学射箭,可练了好久都掌握不了要领,某人终于嫌她笨,不肯再教。
她磨了好久,对方才换了个教学内容,教给她几个四两拨千斤的防身招式,从容又不失仪态,洛时节这才满意地放过他。
没过几日,山中起了厚重的浓雾,黑褐色的雾瘴静静地浮在离小屋不远处的山林里,像久久不化的鬼魅,拖着沉沉的怨念想要吞噬小屋。
可屋主人显然用心选了个好位置造房,那些毒瘴只在远处低洼的山坡间聚集,只有极少的一部分飘过来,莫辞彦又在屋中燃起苍术根,仅有的那些也就不成气候了。
每逢雨积热滞的夏季,山里就会产生毒瘴。
尤其是在人迹罕至的南山,这种毒瘴出现的更为频繁,一产生便会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蔓延整座山林,数日不散。
洛时节站在窗前盯着远处林子里的瘴气,觉得自己的命是真的大。
一直等了五日,那些瘴气才散,五日后的清晨,两人终于收拾了东西,准备下山了。
好歹住了人家的屋子,途中路过那片种满了草药的长眠地时,洛时节特意去拜谢了葬在那的屋主人。
本想再找寻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些关于屋主人身份的信息,哪怕只是一个名字,以后她去寺庙时,也好给人家上柱清香。
可终究一无所获,直到莫辞彦淡淡告诉她,葬在那的是一位姓林的妇人,她这才算勉强有了祭拜的方向。
能把满山各种草药悉心地种在一处,想来这位夫人生前也是个极温柔的人。
下山的路很漫长,也不知走了多少个昼夜,洛时节腿伤不便,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很多时候都是莫辞彦背着她走。
今日,洛时节又发起烧,烧得脸颊绯红,说了一路的胡话。
她对背着她的莫辞彦道:
“如果我还能出去,定要把你娶回家……”
虽是在发着烧,她也不忘坚持:“我是认真的······
“其实你没有心仪的人,对吧······
“就在送你兰花那天,我见过小玖了······我知道你没有心仪的人······
“既如此,就让我来做你的心上人……也许哪天你就喜欢我了呢······
“也许你已经喜欢我了······”
洛时节闭着眼睛,渐渐没了声音,可她还在等,等一个回答。
对方答:“好。”
她终于心满意足,抿起唇,沉沉睡去。
*****
洛时节一直在家躺了半个多月才好利索。
她不在的这些天,扬州城发生了一件对她来说至关重要的大事。
孙家被抄,孙谦父子因卖官罪入狱。
与此同时,四年前的洛家旧案重启,顾萧知在丰州犁乡的河底挖出一只匣子,里面封了一卷按有证人马辉手印的供认书,详细交代了自己向孙家索要巨额封口费的事实,坐实了孙家当年收买证人一事,且匣子里还有一样至关重要的证据,是定死孙谦父子之罪的铁证。
数罪并罚,只等秋后问斩了。
青青把这件事前因后果详详细细讲好几遍,还把结案的文书拿给洛时节看,洛时节这才相信这是真的。
内心欣喜激动之余,更多的是对她的爹娘终于有了交代。
给予她多少关爱和亲情的爹娘,终于可以安心永眠了。
她病好能见客之后,第一群见到的人便是刘珂叶乐夫妻俩和姜审叶喜,几人恨不能在她家住下。
对于她那晚的突然失踪,他们一众人又
担心又自责,几人在山里山外河边搜寻了无数次,每次都一无所获。
就当他们心灰意冷打算放弃时,洛时节竟又平平安安回来了,这让他们怎么能不激动。
因此洛时节病一好,能见客了,他们就迫不及待赶来了。
“你说你,以后不能再这样了,可把我们吓死了!”
“你这样都能平平安安回来,可真是神了……”
“什么神了,分明就是得了佛祖保佑,洛姑娘以后定然能够健健康康,大富大贵的……”
“对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
几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他送一口糕点,她又送一口羹汤,把她当大熊猫伺候了一整天。
她终于受不了,让他们都回去了。
要知道,她第一个想见的人哪里是他们额,半个多月卧病在床没有出自己的屋子,她也已有半个多月没看到他的人了。
因此趁着一众人都离开了,且今天天朗气清,洛时节便拄着拐一瘸一瘸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