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自己很了解苍寒，小心翼翼照顾着他的情绪。
可是现在却突然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了解。
苍寒听话又懂事，好像压根不需要她的特殊照顾。
她不明白这个孩子到底在想什么，懂得了哪些事，她该告诉他什么，要怎么告诉。
好像的确不高兴。
因为她不知道怎么教小孩。
“是有点…”姜周叹了口气。
她的话音刚落，几乎是同时，姜周感到苍寒握着她的手指紧了紧。
一股莫名的酸楚在姜周的心底蔓延开来。
为什么苍寒这么乖的小孩，不能像她一样总有一个幸福的童年呢？
“苍小寒，你是小孩子。”姜周把苍寒的手攥紧，说话时有点紧张，“小孩子只要吃吃喝喝睡睡觉就好了。”
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姜周走在树荫下，看着路上洒着的点点光斑。
可是苍寒分明不能只想这些，他不像姜周，有周虞专门在家照顾。苍寒没人照顾，他得想着照顾自己。
姜周突然觉得有些乏力，她不能抽出空来照顾苍寒，苍澈也不能。
想要获得就必须要有舍去，那个曾经在马路边上等苍澈、怎么也不愿意走的小孩子，现在也能一个人留在临城，让苍澈去做他想做的事。
姜周想到自己竟然还会问出“怕姐姐把爸爸抢走”的弱智问题，心道自己的眼界竟然还不如一个小孩宽广。
苍寒压根不怕自己把苍澈抢走，因为他压根没觉得苍澈是他的。
几岁的小孩，想这么多。
姜周甚至有那么一点点不敢随便和苍寒说些什么了。
她怕小孩子理解错误，怕在不知情的时候伤到了对方的心。
把苍寒送到教育机构，刚好在门口遇到小李老师。
姜周和她寒暄了几句，临走希望对方可以多照顾一些。
“姜老师，”小李老师依旧习惯这么称呼姜周，“苍寒爸爸都不操心，你上个学还要往回赶，临城和宁城多远啊…”
她憋了大半年的话，今天可算是拐弯抹角讲了出来。
“他爸粗神经，我就要留心一点了。”姜周明知道小李老师更深层的意思，却还是按照字面回答，“我和苍寒爸爸都希望他可以开开心心的长大。”
小李老师看着姜周这幅执迷不悟的样子，像是烂泥扶不上墙：“嗯…做父母的都希望孩子开心点吧。”
“我不止一点，”姜周看着苍寒走到座位上，一个人拿出书本，再一个人低头看书。不知怎么，分明是很平常的动作，可是她心里就揪着疼，“我希望他可以开心很多很多…”
等到苍寒开始上课，姜周才转身离开。
她拿出手机，看到了苍澈给她发的信息。
-你带苍小寒去你家了？
-直接去了？？？
这三个问号连着发，充分反应出苍澈的惊讶、疑惑、以及不知所措。
姜周人走路上，心里还想着苍寒，情绪有些低落，只回了个“嗯”过去。
这么简洁平淡的回应完全不是姜周平日里的风格，苍澈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完蛋，姜周指不定又因为自己和家里吵架了。
“喂？”苍澈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出什么事了？”
“苍澈…”姜周低头踢着地面上的石子，说话的声音都闷闷的，“苍小寒真的很喜欢你。”
苍澈一懵：“嗯？”
姜周：“他希望你能开心，哪怕他自己不开心。”
苍澈沉默片刻，到底还是没忍住重复问了一遍：“出什么事了？”
姜周把这两天的事情说给了苍澈听。
苍澈听后，像是点了根烟。
“你又抽烟了？”姜周问。
苍澈随便“嗯”了一声：“最近抽的少。”
“少烟少酒，优质蛋白饮食，”姜周条件反射就给他念叨，“自己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苍澈笑了起来，把刚点上的烟又给按灭了：“嗯，烟灭了。”
姜周有很多想说的话，关于苍寒的，关于未来的。
但是现在隔着电话，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她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异地恋不长久。
因为两个人不见面，即便网络再方便，沟通都是有障碍的。
“你最近…”姜周怕打扰苍澈工作，可是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出来，“你什么时候不忙呀？”
“快了，”苍澈抬手按住自己的额角，“这个月底吧。”
“回临城吗？”姜周问。
“先去宁城吧，”苍澈说，“六月底，我开车找你，然后再一起回临城。”
-
六月底考试周，姜周把自己泡在图书馆里，整天没日没夜的背书，时间过得还算快速。
为了错开回程高峰期，宁大各大院校分批次考试。
医学系被安排在六月下旬，也就几乎是最末批了。
虽然考试拖到最后，但是复习时间相应来说多了一些，姜周比较乐观，觉得还可以接受。
不过最最主要的还是苍澈的休假安排正好和她的假期重叠，在学校呆着比在家里要早一点见到对方。
哪怕只是半天，几个小时，姜周也乐意。
只可惜，苍澈嘴上说着不忙，可是到了月底，他依旧在忙。
“把会开完就没事了，”苍澈做最后的保证，“今天下午一定去你学校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