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川没有说太多空话来安慰她,只是简单分析:“季驰一直都是这种急性子,说明不了什么。再说,如果真出了什么大事,江家的人不会只找他过去,会找你们家大人的。”
初歆想了想他说的话,果然是很有道理的,悬着的心逐渐放下来,舒服了不少。
他真的厉害,什么都知道。
“那我们继续学?”
初歆使劲点头。
她现在要努力学习,以后才能也变得像他这么厉害。
没有了季驰的干扰,陆行川立刻感觉教学环境改善了不少。
初歆学习热情也特别高涨,一下午就把所有拼音字母都念会了。
只不过,陆行川能看出来,有些发音的规律其实她还不太明白,现在只是单纯靠模仿发出来的。
而且,她擅长模仿的……只是他。
还是完全复刻式的模仿。
陆行川始终没有对这件事表现出过明显的惊讶,但事实上,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原理。
他从来没在书上读到过这种案例——为什么必须是他的声音,她才能记住,别人的声音就不行?
从科学的角度,这件事情似乎根本无法解释。
在从前,这种怪事通常会引发他追根究底的好奇心,让他一定要找到那个科学合理的解释不可。
但现在,他却第一次觉得——管他科不科学。
管用就行了。
既然他的声音能给初歆带来这种奇特的影响力,他就可以物尽其用,帮她学会很多东西。
这难道不是一种神奇的恩赐吗?
知不知道其中的原理,又有什么关系。
*
晚饭前,陆行川向季老爷子打听了他们一家人晚上的安排,确定初歆晚上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做,就约好再过来给她上一节课。
毕竟,他是打过包票要“三天认字包教包会”的。
时间紧,任务重。
不过除了季驰,别人对这个宛如虚假广告的承诺,看来也没怎么当真。
季腾周听到晚上还要上课,第一反应就是觉得太辛苦了,没有必要。但瞧见小外孙女那双渴望学习的大眼睛,最终还是没有反对。
只是麻烦陆行川太多,让他颇觉不好意思。
他忽然想起来:“对了小川,那个家教费……?”陆行川从来没说过要怎么算。
陆行川只说:“季爷爷,这就不必了。”
“那怎么行。”
陆行川淡然礼貌道:“您知道我不缺钱。”
季腾周:“……”
但想想陆行川说的倒也是这个理,以他的家境,这点钱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季腾周倒也不是在意那几个钱,只是:“那总不能让你白教吧。”
陆行川垂睫沉默几秒,最后道:“您知道我不是白教。”
季腾周微怔,某些事本想劝他几句,但发现初歆正用乌黑好奇的大眼睛在旁边观察他们,就都咽了回去。
*
陆行川一出季家的大门,沈砚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态度听起来比前几天好了不少,只是罕见地吞吞吐吐。
“小川,我……”
陆行川平时不太见他这样,立刻就有点不祥的预感:“有事?”
“我听季铭时说,你在给他表妹当家教,就是当年被人拐走的那个女孩。”
陆行川默了片刻,承认:“是。”
季铭时是初歆的表哥,又和沈砚是好兄弟,他不意外他们会说起这件事。
“你上次怎么不说?”沈砚真心实意地表示,“我如果知道是她,保证就忍住不打击你了。”
“……”
“现在情况怎么样?”
陆行川半天没有答话。
最后说:“她很聪明。”
“你竟然也会夸人聪明?难道那小姑娘也是个天才?”
“她是生存的天才。”
“怎么讲?”
“比如,她可以凭本能识别出别人每一丝最细微的负面情绪。”
陆行川像在做不带感情的科学分析,一句句说下去。
“……被人虐待的时候,她有一套办法能把自己受的伤害降到最低。”
“……还有,她可以在崭新的环境里生存整整一个月,没让任何人发现她其实根本语言不通。甚至只靠自己每天默默观察,就学会和别人交流。”
沈砚默然一段时间后,怀着复杂的心情同意:“她是天才。”
“可是,”陆行川又静静道,“她本来可以在一个正常的环境里长大,这辈子都用不到这些天赋。”
沈砚无言。
陆行川淡若琉璃的眼底看不出情绪,只剩一片寂寞的虚无,遮掩在绵密微垂的眼睫之下。
他蓦然开口:“如果当年不是因为我——”
“小川!”沈砚忍不住打断他,“那不是你的错。以你那时候的情况,什么都做不了。”
陆行川没有反驳他。
总之,如今结果已经是这样,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好在,现在他终于有了弥补遗憾的机会。
任何人都不能再从他手里夺去。
*
晚上,陆行川再到季家的时候,季驰还没有回来。
这次他重点给初歆讲了拼音的拼读。
这部分内容不能完全靠死记硬背,陆行川一开始不免有些担心,但事实证明,初歆的学习能力的确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