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那人和阿松不禁微微一惊,手的主人即刻双手持刀用力挥出,趁机后纵,此时地上行人都已经滚的滚爬的爬逃得干干净净,他脚上功夫极好,后纵之势如飞鸟一般,四人疾追也始终差了些许,待得到了河边空地,他微微一笑,江陵心中警觉,叫道:“别追了!”
阿松和傅笙停下脚步,身后出刀之人却犹未停下,仍向那人疾冲而去。手的主人见江陵不再追来,便一个转身,飞快离去。
只见他身影飘渺,只几息间便只见小小背影,身后那人虽始终缀在其后,却渐渐地越拉越后。
江陵和傅笙相视,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静静等候身后那人回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见那人返回,江陵唤了一声:“龙靖……”
一声未了,龙靖长刀疾出,挥向傅笙。
傅笙猝不及防之下连连后退,好在他和江陵发怔之际没有把手中的刀回鞘,此时匆忙之际持刀挡去,龙靖刀快如电,傅笙亦是挡得迅速,只闻得“当当当当……”之声不绝于耳,两人竟就这么恶斗了起来。
只是一个打一个挡,一时之间却也打了个旗鼓相当。
阿松愕然,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刀,又看了看江陵,江陵也是好一会儿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才叫道:“住手!”
龙靖全然不听,出刀越来越快,竟似要将傅笙斩杀当场。傅笙本来只是格挡,见势不妙,又是无奈又是愕然,刀法也渐渐凌厉起来。两人纵跃缠斗,难分难解。
江陵叹了口气,不知如何是好,她虽有身手,却只能自保,腕上□□那是断断不能用来对付他们的。她转向阿松,阿松见她目光便明白她的意思,摇摇头道:“只能等他们自己罢手。”他的实力或者比这两人都好,但是刀剑无眼,且这两人竟是以命相博的样子,除非他的身手比他们高上一大截,否则凭他之力无法分开他们。
再看了片刻,江陵见他们出刀越发不容情面,龙靖刀势如风,傅笙全力相抗,不禁焦急无比,她心中隐隐知道龙靖为何向傅笙出手,想了想,和身便冲了过去,龙靖和傅笙的刀剑却是长了眼的,两人瞬间又离远了一丈,始终也不叫她靠近,却犹自恶斗不休。
江陵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气恼,如此再打下去难免有人要受伤,她咬了咬牙,转了两圈大叫道:“我叫你们不要打了!龙靖,你住手!那人是我阿娘!她是我阿娘!!她是我阿娘!!!”她叫得极其大声,最后一声“阿娘”几乎便破了音,如尖厉的哨声直刺人心。
龙靖的刀忽然慢了下来。
傅笙的刀也随之慢下来。
两人终于停下了手,垂刀而立,龙靖看着天空,傅笙看着江陵。
江陵冷冷地看着他们,过了片刻走向傅笙,傅笙的两只衣袖都已经破了一半,头发凌乱,衣裳下摆也被削去一大片,龙靖却神完气足。
其实龙靖心中是极其震惊的,傅笙的身手之好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他自己知道自己的事,自幼便被母亲严格启蒙,不论是文治还是武功,毕竟他是要做王家人的,若是小时候不肯吃苦,将来便要吃极大的苦,母亲日日耳提面命,他从小就明白,因此极是用功。但是傅笙只怕也有他八成强的身手,一个养尊处优的豪商之子!
江陵轻声问傅笙:“你有没有受伤?”
傅笙笑着摇摇头:“不曾。龙少并未出全力。”
江陵松了口气。
傅笙转而向龙靖道:“我想我知道龙少为何暴怒,一时来不及解释,请龙少谅解。”
甚么叫翩翩浊世佳公子,这便是了。
龙靖看着江陵,又看看傅笙,然后垂下眼,看到了江陵拉住傅笙破损衣袖的手,再看到傅笙微微摇动的手,面上微微的笑意似是在说不要紧,我没事。
然后江陵瞪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龙少,你身手好,也不能这般欺负人。”
龙少。
龙靖不知道心中是何滋味,只觉得心中一突,然后慢慢地沉了下去。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还会有这种感觉,一种类似于天色灰了,不知所措的感觉。
然后,一句话都不想再说。
傅笙看着江陵,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江陵想了想,对龙靖说道:“对不住,你是关心我,我说错了,对不住。”她望着龙靖,诚诚恳恳地说道:“真的对不住,你刚才救了我,我却这般无礼。”
她说得诚诚恳恳,龙靖却一点儿也不想听,心中烦躁得很。
江陵同他解释:“她真的是我阿娘,但是她进江家另有所图。傅哥哥救她是因为……”
龙靖点点头,打断了她:“我明白。”他看着江陵的眼睛,江陵澄澈的双眼毫无遮掩地回望着他,正如他所明白的:我虽与她恩断义绝,但我也不能让她死在我手里。
傅笙阻止了他在她面前杀她。
意识到这一点,龙靖看了看傅笙,只觉得异常烦躁无趣。
江陵忽想起一事:“你的刀还在我那里,我们这就要回家了,你要同我们去取么?”
龙靖不想。他摇头道:“我不急,先放你那儿罢。”他抱一抱拳,道:“我有事先行一步。”
转身便大步走开。
江陵有些莫名其妙,眼睁睁看他快步走远,忽然想起一事,叫道:“龙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