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越多,她却觉得自己渺小。
在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级里,顾嘉安第一次觉得自己与天资卓越相差甚远,甚至连普通平庸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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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已经连续几天都没在家里看见廖礼安之后,顾嘉安心慌了。先前她以为他只不过是回自己家住几天。事实上,在第一天晚上没有见到他时,她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结果几天过去,她的心慌病又开始犯了。
“李妈,”她终于忍不住问道,“廖礼安去哪儿了?”
“他没告诉你吗?他去参加一个什么学校少年班的考试。”
“等等,你说什么?”顾嘉安重复一遍李妈的话,“什么意思,他不跟我们上同一所高中了?”
“嘉安,”李妈很惊讶的看着她,“他怎么可能再跟你们上同一所高中。”
“他当然要跟我们上同一所高中!”顾嘉安有些失控,尖着嗓子喊着,把李妈吓了一跳,手上的抹布“啪嗒”一声掉到地上。顾嘉安猛地转过身,“咚咚咚”地踩着木楼梯上去,眼睛都气红了,在二楼的客厅打电话问沈若望:“你知道廖礼安是去干什么吗?”
“……”电话那头的沈若望没有说话。
“你知道?他去参加什么少年班的考试了?”顾嘉安不可思议,“所以他只是没有告诉我吗?”
“嘉安,”沈若望终于插上话,试图安抚她,“你看看你现在的反应,就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告诉你了。”
顾嘉安大口喘着粗气:“所以他为什么要去考试?跟我们上同一所高中不好吗?”
“……”沈若望就又沉默了。
“还是他就这么讨厌我?”她说着说着突然感觉一阵难过,想要哭出来又不想让别人知道,赶紧挂上电话,手捂住嘴,跑回卧室。
躺在床上,顾嘉安听见楼下大门关上的声音,知道李妈要回家了,于是整栋房子就剩下自己一个人。在安静的能让人窒息的无声空气里,她突然想到她和廖礼安刚开始熟悉时廖礼安对她种种不耐烦的态度,想起他对她颇有针对意识的讽刺。最常出现的却是那天她在飞机上时的片刻。
飞机外是浩淼一片的星海,机舱里死寂。这一刻和那些时刻分明的重叠在一起,仿佛是两个时空跨越两年的偶然遇见。顾嘉安觉得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自己。她就坐起来,拿起相机,一张张的翻看自己拍摄的照片,试图想要修改它们,想要让它们更加有观赏性一点。
然后眼泪就大滴大滴的落在相机上。
顾嘉安一想到廖礼安想要离开她,也要离开她,就难过的不能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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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礼安风尘仆仆的回来是在一周后的早晨。顾嘉安端着豆浆,正准备一鼓作气把最后一口喝掉,就听见大门被推开的动静,抬起头,看见廖礼安拉着行李箱走进来,直接虚脱般的躺倒在沙发上。
她面无表情的扫视过去,拿起自己的书包,走过他的身边,去上学了。
在之后的几天,顾嘉安开始刻意的躲着廖礼安。她知道他的生物钟,了解他的时间表,于是每天早上爬起来去教室读书,晚上在奶茶店、公园和各种地方坐着。坐到明月高悬,她背着包回去,看见自家的屋子的漆黑和别家的灯火通明形成鲜明的对比,就知道他们都已经睡下了。
这一场单方面的冷战直接持续了两周。顾嘉安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去领试卷,撞见从办公室里出来的廖礼安。
顾嘉安看都不看他,直直的走进去。等片刻后出来,就又看见了廖礼安。
他伸手拦住她,低声说:“我知道你为什么闹脾气。”
顾嘉安甩开他的手。
“是我不好,没有告诉你这件事。”
她还是直冲冲的往前走。
廖礼安跟在她后面,只用迈开几步就越过她,挡在她前面。
“假如我的面试通过了,那么从高中到研究生,都会有人资助我,我妈妈就不用花钱了。”
“你要是留在这儿,我爸爸也会的。”顾嘉安停下脚步,认真的说。
“这不一样。”
“……”
“而且,我还不一定通过——”
顾嘉安打断他的话:“你肯定会通过的。”她的声音在颤抖,“因为你很厉害,你一直都这么厉害。”
他们一起走回顾嘉安的教室。
☆、9
沈若望注意到顾嘉安的情绪平息下来、不再闹脾气之后着实松了一口气。她和陈更夹在这两个人的中间,着实尴尬。
“顾嘉安就是小孩子,觉得遭到了背叛。”陈更对她说。
“她就是小孩子,所以我才担心她。廖礼安的处事方法我们能够理解,小孩子能吗?”
“你还说的挺有道理的啊。”陈更无奈的笑笑。
这厢顾嘉安已经风平浪静了。在短暂的气急败坏之后,她突然意识到这种把自己的情绪全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的感觉真的有如云霄飞车,窜上窜下得让人太不舒服。她开始正常的和廖礼安说话,学会克制自己那种时不时涌现出来的不安全感,更重要的是,她把所有除了上学的时间外全都投进了画画和摄影,开始尝试向张泽楷看齐,从街头转到棚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