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子双眼放光,迅捷地猛扑了上去,搂住兔头就啃起来。
夏锦年撕着兔肉慢慢吃,结果被墨凤接下来的话惊到。
他说:“你明天可以用豹子代步。”
夏锦年手里的兔肉差点掉到地上,呆呆地说:“啊?”
次日清晨,夏锦年抱着唯一需要她拎的水壶,用一种十分怀疑的目光打量趴在她脚下的豹子。
墨凤过来牵起她的手:“骑上去试下,不用怕。”
他当然不怕了,豹子看到他惊恐才对,可是对夏锦年来说这是一头活生生的豹子啊,不是花斑猫!
她往后退了一步,打着哈哈道:“我觉得还是我自己走路比较快一点。”
墨凤似笑非笑地瞧了她一眼,没有勉强她,牵着她的手就走。反正他本来就不想赶快,要不在这种荒无人迹的地方,他早就可以带着她直飞溶洞了,哪里需要走路这么麻烦?眼下留着那豹子替她代步,也不过是不想她走得太辛苦而已。
他们在前面走,那豹子在后面跟着,用一种闲庭信步的姿态,夏锦年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好几次,见那只豹子现在真的温顺如家猫,心里又有点跃跃欲试起来。
乘豹山林间哎!
一般人都没有这个机会的。
墨凤好笑地停下了脚步,松了手道:“要想试就去吧。”
夏锦年看着他那从容自信的笑,心里的胆怯忽然无影无踪,点了点头就向那豹子走了过去。
尽管豹子的行走步伐轻悄而又矫捷,颠簸幅度很小,但起初不习惯,夏锦年还是坐着坐着就要往下滑,后来有了经验就渐渐地越坐越稳,甚至可以悠悠闲闲地捧着那考古笔记翻看两眼。
今天出了点意外。
小李扭伤了脚,加上他和江然挑的这条路太难走了,我们的前进速度很慢,直到太阳落山也没能找到附近有水源的宿营地点。
没有水,就没办法帮小李热敷脚伤,幸好跌打药酒我们还是随身带的。可是他伤得似乎很严重,脚踝都肿成了馒头,一碰就龇牙咧嘴地喊疼,我们只好考虑明天找个固定的宿营点住上几天,等他的伤势好点再考虑下山还是继续勘察。
夏锦年读完这段记录后心情有些怅然,四人考古队里幸存下来的那个人就姓李,李剑飞。他大概就是因为扭伤了脚才留守在外面,没有跟进那个溶洞里去,保住了性命。
旁边墨凤似有所觉,目光转过来瞥了她一眼:“在想什么?”
夏锦年心有所感:“有些小意外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墨凤扬了眉,一脸的问号。
夏锦年把考古笔记递给他:“就事论事而已。”
墨凤听她说起过李剑飞,所以看完笔记也就懂了,隐在长睫后面的目光,深邃地微闪了一下。
由于豹子是跟着墨凤缓步而行,没有奔跑,因此他们在山林间的行进速度也没有加快,一路看着令人心旷神怡的山光水色悠悠然晃过去,连走了四五天还没有到达目的地。
好在夏锦年心里有种近乡情怯似的彷徨,不着急,就没有急着询问过墨凤还要走多久。直到这天夜里宿营时,他忽然开口:“溶洞离这里只有一小时的路程了。”
这时候夏锦年正在检查他们背包里剩余的食物,数了两遍还是只数出五听罐头和三包压缩饼干,外带两大块巧克力。
听见这话时,她握着罐头的手就是一紧,微微怔了好一会,才垂着眼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到了亲生父母的丧生地点,谁的心情都不会好受,墨凤就什么话都没有再说,静静地用石屑布了防御阵法,随后出去狩猎,给她留一个不用掩饰情绪的独处空间,而那头豹子渐通人性,守在阵法外头微动着耳朵,替她警戒。
墨凤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看见夏锦年的双眼里泛着水光,微微有些红肿。
本来夏锦年还有些不好意思,闪躲着低下了头,不敢同他对视。但是等墨凤在她身旁坐下时,她就再也忍不住了,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又埋首在他怀里痛哭了一场。
墨凤此时的心情也有点复杂,不再像往常那样嬉皮笑脸,甚至不知道要说什么安慰她才好,因为这些安慰的话,在以后看来很有可能变成惺惺作态,他就只好抱着她,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上。
过了好一会儿,夏锦年的呜咽才转成哽咽,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问他:“你说他们还在这里吗?”
这样的问话要是换了别人可能不会懂,墨凤却只是稍稍一怔就明白了过来:“你问他们是不是以方欣然那种方式存在这里?”
夏锦年窘了一下:“我知道这样问是有点傻,他们早在十年前就已经……”
墨凤飞快地接过了话:“不在了。”
本来就没有存在的机会,何况这世上也没有多少方欣然那样的存在。
说不失望是假的,但是没抱太大的期望,所以夏锦年的失望来得也不强烈,甚至隐隐地感觉轻松了一点。因为她能够想象隔了十年再与天人永绝的父母沟通会怎样痛苦,更不愿意他们一直寂寞地游荡在这山林之间,找不到往生的路。
她将墨凤抱得更紧了一点,轻声道:“谢谢你带我来。”
墨凤苦笑了一下,突然生出一种想要立刻带着她离去的冲动。
但他没有,他只是低下了头,轻吻了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