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去宫里,孙汝静把春熙也带上了,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多带一个熟悉的人在身边,总归是好的。
几人到了宫里之后,换上软轿的时候,就已经有嬷嬷过来领路的。而且这来的姑姑还不是一般人,而是太后身边一直服侍的夏半嬷嬷。
孙汝静坐在软轿里面,偷偷捏紧了那只玉老虎。莫名的,其实她并没有多慌乱。在巨大的紧张压迫之前,其实反而会趋于平静。孙汝静感受着自己的心跳,捏住了玉老虎,微微勾起了嘴角。
楼嵘说“放心,有我”。
那孙汝静也应该挺直腰杆说“你也有我”。
到了懿喜宫,软轿停了下来。孙汝静被扶了下来,缓缓跟着夏半嬷嬷,一起进了主殿。刚一进殿,孙汝静被浓烈的香烛味熏得微微眯了眼。但她礼仪一直都是出挑的,这些小动作自然不会让人注意到。
进了殿孙汝静就规规矩矩行礼,然后就低着头等着了。
太后看着进来的小姑娘,心里的滋味儿颇有些复杂。这姑娘好看,是她早早就知道的。在老三要定下她的时候,她就远远的看过。那会儿还没张开,就已经惊为天人,现下穿着热烈的红,竟让她这个老婆子有些睁不开眼。
明明只是个受人磋磨的小庶女,怎的就生出了一股气定神闲的贵气?
太后出神,孙汝静已经跪了有一会儿了,她也不恼不动,就那样跪着等太后反应过来。一旁的夏半嬷嬷轻轻咳嗽了一声。
太后晃神,赶紧上前拉起了孙汝静,“瞧瞧,本宫这看美人竟然出神了。”
孙汝静淡淡笑着,反手虚扶住了太后,“太后谬赞。”
“性子也好,恬淡静美,本宫甚喜。”太后拉着她的手,笑盈盈的,一副和蔼老人的样子。
孙汝静淡淡笑着,没再多说。
太后拉着她,左右端详了一会儿,忽的情绪就低落了下来,语气中颇有些惋惜地说道:“可惜了,可惜这么好看的姑娘了。”
孙汝静心中警铃大作,但面上不动声色,等着太后继续说。
但没想到,不是太后,而是太后身边的夏半嬷嬷。她突然伸出手来,握住了太后的手,轻轻劝解道:“主子,您说这个干什么?”
太后又一副懊悔的表情,“哎呀哎呀,你看看本宫,都念佛念痴傻了。”
孙汝静淡淡道:“太后身体健康着呢。”
太后生生有了一种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也不怪太后这一套一套的动作太刻意,毕竟太后从进宫开始就没有正经与人斗过,后宫里的那些阴司,她知道不少,但总能阴差阳错地躲过去。后来宣文帝称帝之后更是,她还没开始给自己孩子想办法呢,宣文帝就已经是皇帝了,而自己则一跃成了太后。
这么些年,她过得顺风顺水,除了和先皇后婉儿的事情,她真的可以称得上是有福气。
可就是这婉儿的事情,一直横在她心里,怎么都下不去。她日日夜夜念佛,但这件事情还是日日夜夜在不经意浮现在脑海里,让她辗转反侧,煎熬痛苦。
所以,打听到楼嵘离京之后,太后寻了个没人注意的时间,把孙汝静叫到了宫里。本以为按照孙汝静和楼嵘两人的关系,孙汝静会因为听到“可惜”慌乱,至少也应该好奇。但是这姑娘就是不为所动,好像她就是在说笑话一般。
这明明是对台戏的对手,怎么这丫头就生生变成了看戏的人?
太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只恨自己年轻的时候没积累一些经验。
孙汝静安安静静地坐着,她虽然不知道太后想要做什么,但是利用自己的意图太明显。她只管坐着,太后也不能逼着她如何。
太后又下了几个套,孙汝静都没接。太后今日无法,只能先把人放回去了。
孙汝静本以为这件事就到这里了,结果没几天,孙汝静又接到了太后的帖子。这次太后没有给孙汝静准备的时间,直接让她进宫。
孙汝静收拾了一番,就坐着马车去宫里了。这次懿喜宫还是只有她和太后。
进门行礼之后,太后还是和蔼地问了几句不痛不痒的问题,孙汝静规规矩矩答了。
忽的,就听太后问道:“可曾听闻过先皇后?”
孙汝静看了看自己手边的茶碗,缓缓摇头:“深宅女儿,不曾听闻。”
太后笑了笑,“不曾听闻就好,本宫给你讲讲。”
孙汝静低着头,宽大的袖子里,纤纤玉手已经被指甲掐出了红印。不行,她绝对不能听,要想个办法,一定要想个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太后:我跟你说个八卦呀
孙汝静捂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筹谋
孙汝静直觉知道接下来太后要说的话,她现在是万万不能知晓的。虽然不知道太后此举是为何,更不知太后要说的是什么,但是孙汝静这么些年来最知道的保命道理就是不要知道的太多。
况且孙汝静根本不能判断太后到底是哪边的人。
孙汝静心思百转千回,于是身形一晃,竟然直接晕了过去。这也不怪孙汝静剑走偏锋,她恰好昨日葵水来访。这一晕倒并不显得刻意。
是以太医来把脉之后也没有看出问题,只说葵水期间,精气亏损,需要进补。太后在一旁惋惜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