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说，妖和鬼是没有影子的。
“你醒了？是我吵醒你的吗？”
他脑子突然划过一道光，仿佛想起了某个瞬间，有人也曾经问过是不是吵醒了他。
“你到底是谁？是人是鬼？为什么找我？”
他有点紧张，蜷缩起身体，往床榻里面缩了缩，用被子将自己裹得紧紧的。
地上的影子往前挪，眼看着要靠进他的床。
“你别过来！”
他开始慌了，抓起枕头丢了过去。
丢了个空。
“你别怕，外面太冷了，我只是想进来睡一觉，明早就走。”
声音颤巍巍的，带着点点委屈。
他再一次僵住了身体，这话，某个厚脸皮的曾经也这样说过。就是因为她带着这样的语气，他才不忍心让她受冻，准许她翻墙进来睡……
“你到底是谁？不老实交代，不准睡在我床上！”无悔厉色道。
那道影子好像真的被吓到了，立刻蜷缩在一起，看起来像是抱着自己的膝盖。
“我，我也不知道，”说着，她哭哭啼啼的，“我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从哪来的，我睁开眼睛就在墙外面了。许多人都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说话，只有你能听见。”
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好不委屈，无悔依旧没放松警惕，捏着枕边的佛经。
“那你那天叫了一声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感觉像一把火烧在我胳膊上，我疼哭了，后来每次看见你叫你，你都不理我。”
女子一边哭，一边抹眼泪。
无悔忽然没了声音，女子抬起头，两颗泪珠还挂在睫毛上。
“念安？”
女子停止抽泣，疑惑不解的看着他。
“有人来了吗？”
她站起身，转头看着四周，夜深人静的，哪里有什么人。
温暖的怀抱立刻覆了上来，紧紧地抱着她的腰，温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一瞬间心涨的满满的。
无悔嘴里一遍又一遍的念着：“念安，念安，念安……”
好似要把这辈子没叫够的机会全部用掉。
他把头埋进她的脖子里，浑身颤抖着，怀抱勒的小妖喘不过气。
“小和尚？”
“嗯？”
“你正抱着我诶。”
“嗯。”
“你竟然抱着我！”
小妖开心的笑出声，低下头，用自己的指尖轻轻地戳环在自己腰间的手。
热的！
“我有身体了！”
背后的人完全没有感受到她的喜悦，依旧紧紧地箍着她。
忽然感觉脖子上凉凉的，滑进了自己的衣服里，痒痒的。
小妖缩了缩脖子。
“小和尚，那个，我听人说男女授受不亲，”小妖红着脸，扭捏道，“嗯，虽然我是个妖，不对，可能我是个鬼，反正不论什么，我想说我是女孩子，你这样抱，是要娶我的……”
小妖自顾自的念叨，害羞的脸上绯红。
忽然被转过身，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人。
刚刚还一脸懊悔痛苦的人，现在一脸凶相。
“你装死好玩吗？陈念安，你现在行为越发乖张了啊？不就是我不娶你吗？你连家里爹娘都不管了？他们一大把年纪，你说失踪就失踪？”
说完，狠狠地敲了一下她的头，盛怒的无悔根本没考虑自己下手的轻重。
小妖捂着额头疼的嗷嗷直叫。
“小和尚，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下一瞬，整个房间瞬间布满冰霜，刺骨的寒意袭来，细小的冰刃擦过他的脸颊，空气中瞬间弥漫着血腥味。
他愣了，脸上火辣辣的疼。
陈念安那三脚猫的功夫只够翻墙，这种邪肆的能力，没人会。
意识到这个问题，还没来得及进一步询问，面前那个愤怒的脸，缓缓又消失在了眼前。
“念安？念安？陈念安？”
留给他的只剩下满室的寂静和冰冷。
地上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影子。
第17章 一把汤勺之不负妖灵6
“小和尚，我肚子饿~”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吃的。”
“嗯！”
小妖灵乖巧的点点头，双手托腮撑在桌子上看着无悔离开。
外面月亮正好，散发着皎洁柔亮的光芒。透过树枝露出细碎斑驳的黑影，四周静谧，寺里的和尚们都睡了。
小妖灵大着胆子坐在了门口的石阶上，背靠着朱红色的柱子，欣赏起月亮。
经过上次小妖灵发脾气消失掉，无悔懊悔的寻了她三天，终于在月夜正高的时候出现了。
从那天以后，无悔对小妖灵的要求百依百顺。
“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小妖灵望着冷冷的月光，嘴里不由自主念出一句诗，自己都没发觉。
背后的身影一顿，眼中弥漫了无尽的悔意。
“我给你把吃的拿来了，快趁热吃吧，夜里外面凉，仔细别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