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宁青染抬起头，揉了揉磕的有些痛的下巴，喝了口热可可，声线轻软平淡：“叔叔不用担心。”
席烬定定看着她。
几秒后移开视线，扫视了一圈餐厅，低眼看向小姑娘：“身体不舒服为什么还要出来吹风？”
宁青染端着杯子，桃花眼弯弯：“我出来签合同的，刚才不是已经和叔叔说过了吗？”
“别乱认亲戚，谁是你叔叔。”他轻哂了下，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无故多了几分烦躁：“我带你去医院。”
男人的语气不算好，细听之中还有几分隐隐涌动的暴戾，饶是认识席烬这么久的许城都愣了愣。
宁青染也愣住了一秒，很快又回神，抿了抿唇，果断拒绝：“不去。”
席烬抬了抬眼，看向眼前这个分明生病了，还偏偏要跟自己拗气的小姑娘，抵了下牙：“你乖点。”
旁边的许城大跌眼镜：“席大总裁，您这是在哄自家老婆？”
宁青染猛地抬头瞪他：“不是老婆。”
“啧。”席烬挑眉：“不是老婆？难不成还是小侄女？”
宁青染又不说话了。
她也说不出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只是觉得很委屈。
可能人一脆弱生病，情绪就会敏感矫情不少，席烬这句话确实让她开心了一瞬，但也很快就被失落感给取而代之。
席烬早就说过，不会喜欢她。
***
宁青染觉得自己可能被下蛊了。
“我答应了你来医院，你也答应了我不会让我打针，现在这是要干什么？！席烬！！你好好一个席氏的总裁，居然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
男人抱臂站在旁边，眼里噙着笑，漫不经心地低下头，看了她一眼。
“啊。”他不痛不痒点了点头，应下小姑娘扣下来的锅，随口打趣道：“现在不叫叔叔了？”
宁青染翻了个白眼：“骗子。”
小姑娘此刻的表情格外生动，是从前没有过的俏皮灵动，倒有些像是十七八岁的小孩。
席烬嗤笑了一声，拍了拍她的头，笑道：“谁叫你不听哥哥的话。”
宁青染忽然安静下来。
男人的外套还搭在她身上，衬得她整个人娇小玲珑，多了几分乖顺：“我不想打针。”
小姑娘恹恹垂着头，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像是朵失去了水分滋润的玫瑰。
席烬叹了一口气，低声哄：“发高烧不打针好不了，你乖一点，嗯？”
医院的长廊，人来人往，时不时有广播声传来。宁青染沉默了一下，拽了拽男人的衬衫。
“我跟你讲个故事。”她说。
席烬一怔，垂下眼。小姑娘声线放的很轻，怕惊扰了什么似的，眼睫毛簌簌颤动着，小心翼翼。
他皱了皱眉，指节不由自主蜷了蜷，眼神缓缓暗下来，心就这么前所未有的猛烈一抽。
生疼。
宁青染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开口的声音不颤，扯了扯嘴角，扬起抹笑。
她放下手，摆在膝盖上：“我妈妈在我四岁的时候就去世了。那时候也在医院，我就守在病房里，妈妈突然拉了拉我的手。”
席烬坐在小姑娘旁边，一言不发地侧过头，墨色的眼幽静而又深邃。
她深吸了一口气，慢吞吞的继续说：“她摸了摸我的头，然后就闭上眼睡着了，再也没醒过来。”
头顶突然被人很轻的拍了一下。
宁青染愣了愣，桃花眼一弯，眉眼灿烂：“你是觉得我那么小就没了妈妈，很可怜吗？”
席烬曲起食指，弹了下小姑娘的额头。
他支着下巴看她，懒洋洋嗤笑：“你可怜？宁家的大小姐，宁家那一大群男人都把你捧上天了，我都能被你成功碰瓷回家，可怜个屁。”
“......”
负面情绪被这么一梗，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医生拿着病历本走过来：“宁小姐，我们可以打针了。”
宁青染“啊”了一声。转头看向席烬，撇了撇嘴：“我可以不打针吗？”
“不可以。”他慢条斯理站起身，顺手把满脸不情不愿的小姑娘拎起来：“我可不想养一个傻姑娘。”
被揪住了外套的后衣领，宁青染皱了皱鼻子。
男人侧脸轮廓坚硬，却被灯光柔和了不少，嘴角微微挑起，眼角还带着散漫笑意。
近在眼前，触手可及。
她晃了晃神，就这么被一路拉到了输液室。直到手上传来一阵轻微刺痛感，宁青染才乍然回神。
下一秒却被人捂住了眼。
男人低低沉沉的声线在耳畔响起：“别看，乖。”
热气吹过，她因为高烧而泛红的耳垂更红了些，也不知道怎么的，嗫嚅道：“知道了。”
***
输完液回家天色已经赤红。
宁青染捏着安全带，指尖时不时敲着卡扣，偷偷抬眼瞄了一眼旁边的席烬。
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眼睫漆黑浓密，比一般女生都要长。向来轻挑的唇角，噙笑的眉眼，偏白的皮肤和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