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殇把几十年的功力全都传给了他,唯有如此,才能保住萧逆的性命。
无忧宫主则陷入沉睡,与当年的东林玉凰一般,自绝经脉与年龄。想不到,师姐也练成了此禁术。但没有双鹤鼎转移魂魄,什么时候醒来便是未知。
东林玉凰一战得胜,便自成了无忧宫的新主人。
她放走了所有弟子,这些弟子们多半是武林盟中人,定会把她东林玉凰回归的事迹传遍天南海北。
萧逆醒来后,夜无情说,“无忧宫主自闭经脉与记忆,暂停生命表征,如尊主当年一般。世上唯有她自己能让自己清醒过来。”
“如有一日,师姐醒来,你传书与我,我为她解除记忆禁制。”东林玉凰站在沉睡入眠的卿殇床边,萧逆正仔细的为卿殇盖上细软的被子。
“凰儿不恨我了?”萧逆揉揉通红的眼睛。
东林玉凰没有做声,这个问题,她找不到答案,也不想多费心力找到答案。
“凰儿,我想把宫主带回逍遥桃花岛,宫主她曾经说过,陪我去那里看桃花,义父的坟也在那里,就在你刻下的墓碑旁边,你要不要一起回去看看?”
东林玉凰以为萧逆把人埋在西海,倒事没想到,萧逆竟然回过逍遥桃花岛,还把尸体埋在她亲手刻好的墓碑上。
从西海到桃花岛,她独去需要三日,加上谢今朝拖油瓶,三个月也够呛能走的到。萧逆的脚程也不快,但她必须回去看看,十四年阴阳相隔,她有许多话,想与萧遵义说。
萧逆眨眼睛的功夫,东林玉凰人影已经不见,同时,夜无情听到一句若隐若现的吩咐,“西行,等我。”
几人与段绯等人会合,一同去往西域离魂塔。
“能得到尊主的真心,萧大侠一定是顶天立地的英伟男儿。”谢今朝一路上心情抑郁,总也提不起兴致。
“为何?”郦橦与谢今朝熟了,不再欺负谢今朝,总归是自己人,而且谢今朝的想法经常与他不谋而合。
“尊主喜欢英伟男儿,不是吗?”
郦橦摆弄着他的飞机图纸,“我倒是觉得,萧大侠是那种最爱扇扇子,温文尔雅又满嘴大道理的正道伪君子。”
段绯摇头,与花潋滟相视一笑,两人与夜无情都见过萧大侠本人,很显然,谢今朝与郦橦的评价都不对。
当年萧遵义一人一剑,闯凤凰山的迷雾法阵,与东林玉凰在凤凰山大战三天三夜,没有分出胜负,然后两人便寻了个山头,喝的烂醉如泥,害的光明护法找了好几天才在离魂崖边找到了两个叠在一起呼呼大睡的醉人。
随性而为,不修边幅,乍一看尤其不靠谱,却在关键之时决断从容,做的起武林盟的带头大哥与精神领袖。
西域魔尊倾心的人,并不是什么天地正气英伟男儿,也不是与偷偷魔为伍的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而是个不怕她也不畏惧她,能把她当个寻常女子欺负逗弄的人。
当时在凤凰山,萧遵义时时刻刻与她斗嘴从不落下风,时不时的给她送亲手酿的桃花酿,豪饮千杯,与她切磋武艺,谈天论地。打累了,叼着毛草躺在树杈上,对着迷雾中的朝阳,哀叹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然后紧紧抱着她拥吻。
一次,他偶然见到两人拥吻的一幕,他终于明白为何尊主会不顾所有人反对,与武林盟的大当家定亲,在那个时候,尊主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魔尊,而仅仅是个被人疼爱在怀中的女人。
世上敢把西域魔尊当成女人的,恐怕唯有萧遵义。
所以,在尊主的幸福幻灭之时,她才会伤心欲绝,执念深重,非要复活萧遵义不可。
因为萧大侠是唯一的。
郦橦拍一下谢今朝,“你成不了萧遵义,但尊主未必不会喜欢你,谢护法,不要放弃,我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谢今朝抿抿嘴,脸颊通红。
马车里一片和谐,有说有笑,即使西域之路等待着他们的将是一场恶战。
光明护法若是活着,听闻尊主夺无忧宫的事迹,定会想办法与他们会合。之后他们集合四散的教众,拼死夺回属于他们的故土。
……
东林玉凰此时,已经到了逍遥桃花岛。岛上桃花四季盛开,一年到头萦绕着彻人心脾的花香。桃花瓣纷纷扬扬落地,铺成浅红花路,一直通向海滩。
石碑上长了青苔,萧逆也有些年数没有回岛上了。
东林玉凰靠在石碑上,提着一坛桃花酿,撒了一半在石碑前。桃花酿已然绝世,酿酒的人已经投胎转世,也就剩下这几坛子存货,藏在桃花逍遥岛的地底下。
她摸着亲手刻下的字,那是她用手指凿石,血染碑面,刻骨铭心的记忆,她做尽所有,却换不回爱人的生命。萧遵义与萧逆不同,逍遥宝剑重伤的人,即使她散尽内力也无法挽回。
时至今日,她依然能够感受到当年刻骨铭心的恨,心平气和的去回忆曾经在这份恨意中发疯发狂的她。
与石碑说话,也是徒劳,她只是想自言自语。
“萧遵义,世人都说我凤凰山主是魔女妖姬,狠戾嗜杀,随心所欲,可我觉得,你这个武林盟大当家,却要比我自私百倍,狠毒百倍。我东林玉凰杀人,杀的都是仇人,是我教门的敌人,是与我毫不相干的人,是为保护宣誓效忠我离魂塔之人。而你……虽然没杀人,却比杀人还要厉害。无论是我,还是小逆,我们都是被你杀过一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