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的冰块在温热的撩拨下,挥洒出道道蒙蒙雾气,和着桂香的清甜,一起游荡在这宽大的宫殿中。窗外,一阵大风吹过,几枝树杈被晃得剧烈,那明明暗暗的影子打在窗子上,看上去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
“末将在江湖上听闻,六皇子叶堂意欲谋逆,还请皇上早做准备。”虽不想再责备什么,但“父皇”二字叶君疏还是不愿从自己口中说出。
“疏儿西抗狄贼,东扶勃勃,南援南召,为了这个国家,你厥功甚伟。而今朝居动荡,你又孤身犯险,冒着天煞帮和叶堂的死亡威胁,进京劝解,如此忠肝义胆,我该如何赏赐呢。”楚皇吃力的用手撑了撑床沿,坐了起来,本想下床走动一番,怎奈腿骨未能痊愈。
“陛下龙体欠安,当好生修养为主,不宜随便活动,末将只想着驱除鞑虏,收复失地,别的未曾考虑。”虽见楚皇行动不便,叶君疏也没上前扶上一把。
“那就好,那就好啊,说道这,朕还真有一事想让你去办。”
“不知是何事?”
“鸣沙关乃北地要塞,现却被西狄所占,而雨州的郭凉又阳奉阴违,借着抗击西狄的由头,三番五次向朕索要辎重,手握十万大军却就是说拿不下此关隘。朕一直想寻一得力人选,带兵夺回鸣沙关。”
“他明着是索要辎重抗击西狄,实际上恐怕是为了中饱私囊,甚至为谋大事做准备。”
楚皇怎能不知,可郭凉是叶堂的人,现据刺金卫回复,叶堂现在势力盘根错节,恐怕动了他,叶堂会有所行动,目前自己没完全准备好,怎能出手。除了一声无奈的叹息外,楚皇没再说什么,缓缓闭上了那双疲倦的眼睛。
外面漆黑的夜空上忽然划过一道闪电,随即一个炸雷在天际炸裂,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紧接着狂风大作,豆粒大的雨滴打在养心殿外的窗户上,啪啪作响。
“看来暴风雨就要来了…”许久之后,楚皇的喉结微动,迸出了几个字。
“末将愿领兵前往,一举荡平贼寇,复我大楚之地。”
“好!”一个晚上,只有这个字说的还算有些力道。
“那末将告辞。”叶君疏起身便向外走去。
快到门口时,楚皇忽然问道:
“疏儿可曾成家?”
“未曾成家,但已有心上之人。”
“是哪家的姑娘啊?”
“雨州府沈家。”他实在不愿说起自己心爱之人是那伪君子沈书城的女儿。
殿内又是一阵沉寂,只有那隆隆雷声回荡在这空旷的殿内,楚皇蜡黄的脸色上蒙上了一层犹豫之色,一会后才挥了挥手,示意叶君疏可以退下了。
三天后圣旨下,封叶君疏为征虏大将军,率兵五万集结秋水港,讨伐西狄。与此同时,封皇六子厉王为正四品固伦亲王,皇八子安王为正五品晋锨亲王。一时间京城流言四起,说太子之位非六皇子叶堂莫属,各衙门口的大小官吏也开始行动起来,纷纷向着叶堂靠拢。要知道,现在开衙建府的皇子当中,大都被封为正六品的恭亲王,只有叶堂是正四品王爷。而现在太子位置空缺,明眼人一下子就看出了端倪。
叶雀刚从厉王府道贺回来,他的管家段兴就敲响了他书房的门。
“怎么了?”叶雀一脸疲倦。
“回殿下,咱们的人已经办妥了,关于私自收留叶君疏的事情成功转移到了大理寺身上。”
“六哥的人没有怀疑吧?”
“没有,我们牺牲了十几个弟兄才算彻底掩盖了下去。”
“厚葬他们吧。”随即叶雀挥挥手,示意他退下,那疲倦的脸庞上涌现出一股复杂的表情。
又过了些日子,天空中似下火一样炙烤着这片土地,那轮巨大的火球看上去“胖”了太多,足足比冬天时大了一圈,吐出的光线中热量充足,在地面上掀起阵阵热浪。
大理寺丞魏凡最近比较烦躁,加之这炎热的天气自己就更加的火冒三丈。不过今天终于宫中传来消息说楚皇身体大为康健,可以召见他了。
身体稍微好一些楚皇就开始处理羁押的奏折,当看到云州韩长轩的奏折时他心头不由得一紧。原来南召帝夺回江山后开始变得有些自大,仗着手上有些兵马就想着夺下大楚紧挨南召的二州八县,完全忘记了当初的救命之恩,好在一双儿女苦苦相劝才没动干戈。
“哼,忘恩负义之辈,怎能胜任一国之君。”端坐在龙椅上,楚皇喃喃自语。
经通传后,一会功夫魏凡就来到了御书房。
“启奏陛下,臣有要事禀告。”随即递上一份奏折。
看过奏折后,楚皇刚有些血色的脸颊涨的有些泛红,手指不自觉的颤抖。
“那叫石海的真是这么说的,当年雨州那场瘟疫是郭凉和沈书城一手策划的?”
“回陛下,千真万确,下官为求谨慎,还专门去雨州调查过,石海所言非虚。”
“他人在何处?”
“现关押在大理寺监狱之中。”
“把他秘密押入天牢,容我仔细审问之后再做定夺。”楚皇知道,郭凉现在还动不得。而且下跪之人乃是废太子的舅父,不审一下难免会落入此人复仇的圈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