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应了一声,静静地听着那头的母亲说话,听到半途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握着手机起身走向门口。
听到他说了一句“我晚上有点事情”,病房的门紧接着被掩上,温眠开始在脑海里扒拉着很久以前关于江家人的记忆。
她隐约察觉到这一通电话与她有关。
果不其然,江易锴打完电话回到病房,嘱咐了她几句后,匆匆离开了医院。
而先前说要下楼给她买东西的叶文,终于慢吞吞地回到了医院,连带着全副武装的姜知序也一同出现在病房。
好好的一个病房,两人一左一右大护法般坐在她的床边,左一句右一句讲着晚宴上发生的事情。
“我走的时候看到不少人都在看你和江易锴。”
“江易锴一走,慈善拍卖差点儿出问题,他的两个好兄弟也跟着一起走了。不说我俩,我看到现场有好几个重要指标大户都不见了,我估计负责人要背锅了,实惨。”
姜知序嘴上说着惨惨惨,语气里反而透着一股幸灾乐祸的意味,她嘿嘿笑了两声,看向温眠的视线中带了些意味深长,“要我说还是你们家江少厉害,人不在还能远程影响,你是没看到一维那负责人的脸,整个儿拉长了,生怕别人看不到她那脸色。”
“什么你们家我们家,我和他没关系。”温眠靠在床上,神色不太自然。
叶文在一旁搭腔:“他都当着他大嫂的面承认你俩的关系,
温眠摇摇头说:“我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俩还不清楚吗?”
姜知序和叶文顿时歇了打趣的心思。
“那你怎么想的?”
温眠叹了口气:“还能怎么想?当然是往好的方面想,不管他怀着什么样的心思,这段时间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会帮我收场。他愿意给房给钱,我不推辞收起来。虽然在别人看来我这个温大小姐自甘堕落,姿态很难看,但别人的看法改变不了我目前的困境。”
她的声音一顿,脸色渐渐变得认真起来,“最重要的一点,是等时机差不多了,我想让他帮我调查一下我爸爸的事。”
对面两人的脸色慢慢严肃,叶文问道:“你是怀疑叔叔的去世……?”
温眠摇摇头:“我只是有点奇怪,感觉不太对劲。”
“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俩,男人可能不靠谱,咱姐妹还是靠得住。”
—
温眠一共在医院住了三天。
第二天姜知序因为前一天晚上来医院被拍到照片上了热搜,各种谣言传得乱七八糟,传得最有声有色的是说她不知检点,未婚先孕,大晚上来医院是为了掩人耳目做产检,看得温眠这个真正的病号哭笑不得。
温眠在群里发了一个大红包给姜知序,她收了红包后继续吐槽自己肯定是胖了才会被拍得出来小肚子,半点没提家里的破事。
第三天医院来了另一位不速之客。
那时温眠刚做完全身检查,被护士扶着回了病房。门刚推开,温眠看见会客厅小沙发上坐了一人,端庄大方,姿态优雅,而她的脚边放着一束鲜花和一个果篮。
那人一见到她,起身站起来,冲她点了点头,然后接过护士的手,虚虚地扶着她到了病床边。
护士出去后,温眠开了口:“江太太今天过来医院是我来有事?”
杜心宁面色淡淡,视线在她脸上摸索了会儿,然后动作优雅地坐回到身后的休息椅上。
“听说温小姐住院,我婆婆特意托我过来瞧瞧你,温小姐是和小锴参加晚宴才出的事,我们家理应也该来探望一下。”
温眠微微笑着,回道:“不过只是吃东西过敏,劳你们兴师动众,客气了。”
客套话谁不会讲,按这样的趋势,她可以说一箩筐的官方客套话。然而对方似乎不打算继续与她拐着弯儿说话。
杜心宁打量了一圈这间病房,视线重新回到她的脸上,“我今天过来,主要是来探望温小姐。另外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温眠:“……”
给她一张支票打发她走?温眠的眼睛看向她放在一边的包,等着她接下来的进一步动作。
杜心宁手稍稍一动,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放在床边,然后解释道:“这是唐家给你的补偿,里面有十万块,钱虽然不多,但足够付这次你住院的费用和给你的精神补偿。希望你能不追究贝贝的过错。”
温眠:“???”
她看看杜心宁,又看看那张银行卡,满脸困惑。
杜心宁见她不开口,继续补充:“唐家那边的意见是希望你自己和警察说,你过敏住院这件事是你一时不察导致,和贝贝没有一点关系。”
“……”温眠这才听懂了她的意思,敢情那杯香槟和唐贝贝有关系啊?她还真以为是她自己眼疾没注意到不该吃的东西。
“江太太这是代表唐家过来的?”她问。
杜心宁看着她点头。
温眠改了称呼,“杜小姐,这区区十万块,你觉得我会放在眼里?”
杜心宁脸色微变,眼底一层愠怒之色。
“先不说这钱多钱少。如果是我一时不察吃进不该吃的东西,那我自认倒霉,怪不到谁头上去。但是,”她略一停顿,嘲讽地笑着,“如果是有人故意使坏,我又不是傻子圣母,这么好心主动把锅往身上背。杜小姐,你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