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铭禄双手背在身后,看向皇城的方向:“阿鹤,柳家有你在京便已足够,爹爹与我,名头太盛,当年你还小,又体弱,被爹爹和我养在后院,要知道,当年爹爹亲手栽培的学子都已经在地方落地生根,发展壮大了,如若这个时候我出现,他们感念当年父亲的提携之恩聚在我身边,对未来的陛下来说就是权臣结党,哪怕初衷是好的,最后也会让陛下如鲠在喉;又如果他们并未聚集,以柳家与皇室这么复杂的关系来看,陛下又未必会满意,我在波斯呆了这么多年,都已经习惯了,又何必再跳出来,给大家找不自在,柳家与皇室,到这,足够了。”
沈贺不禁脱口而出:“那锦儿姐姐怎么办?”
柳铭禄顿了顿:“锦儿......”柳铭禄的眼中泛起雾意:“就让锦儿以为我死了吧,也许这样,她能好过些。”
沈贺分外不解:“沈家二哥告诉我,先帝留了一份空白圣旨给锦儿姐姐,这道旨意定是让锦儿姐姐出宫找你的。”
柳铭禄叹了一声:“先帝......”柳铭禄勾了勾嘴角:“阿鹤,你不必再劝,就如同皇室跟柳家,到这已经足够,那我与锦儿,到这也已经足够。就算锦儿能出宫,我又该以何面目对她,她又该以何面目对我,这样,便好了。”
沈贺愣了愣:“大哥,你是不是?”
柳铭禄摇了摇头:“我从未怨过锦儿,当年的事是父亲与我和辅国公的博弈,父亲想用自己的死也来震醒已经退缩的厚文帝,辅国公也想用父亲的死来警告厚文帝,先帝,阿霁和锦儿都是被迫入局,我们三人如果都是多多少少知道一点,那锦儿才是一点都不知情,锦儿才是最无辜的人。”
“当年父亲持政,已经动摇了辅国公的地位,阿霁为了自己的权位,默默的隐瞒了锦儿,先帝为了自己的皇权,也选择默不作声,而我,我太懂父亲了,锦儿知道与否,不会左右局面的,又何苦让她忧心。只是后面的局势变化太快,父亲的安排还未全部到位就出现了变化,导致柳家一败再败,这是我的过错,说起来,是我对不起柳家的满门,我以为我能稳住局势,却自负了,辜负了父亲的信任。阿鹤,这才是我不能再呆在大梁的原因。阿鹤,我是柳家的罪人。”
“哥!”
柳铭禄盯着皇城的方向不再言语,锦儿,我从未后悔与你的相遇,桃花树下,莲池玉阶,那一回眸一转身,便已印刻在我的心中,锦儿......
第50章 番外(成安帝)
成安帝和沈之音的马车走走停停, 两人沿路逛遍了各个小镇,成安帝见着百姓脸上满足的笑容,心情激荡不已, 这些年的废寝忘食,总算没有白费。
两人行至月港,看到镇国公在港口笑眯眯的看着他俩, 沈之音愣了愣:“爹爹,你怎么来了?”
沈贺拍了拍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脸戏谑:“瑞儿说, 唯恐陛下和娘娘在大海上迷了路, 让老臣这个常常往返波斯的人来给陛下领路。”
“瑞儿?”沈之音呆了呆,拍了拍额头,她就说他们这一路怎么这么顺畅, 瑞儿没派人来追,也没有其他阻拦,感情都在这等着他们。
成安帝却是面色难看,突然眼前一黑,摔倒了下来。
成安帝恍恍惚惚间,仿佛又回到了皇宫, 但是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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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参见陛下。”皇后沈之晴穿着华贵的凤袍, 神色凌然。
成安帝却脸色泛黄, 一副不太康健的样子,他眼神幽深:“何事?”
皇后却避过了这个问题,直勾勾的盯着成安帝, 她用手扶了扶凤冠:“陛下可曾后悔?”
不等成安帝回答,皇后便神经质的大笑出声:“后宫这么多美人,陛下却独独爱上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陛下,现在人没了,可曾后悔?”
“你下的手?”
皇后的眼里充满的萧瑟,明明应该是个雍容的贵妇人,延伸却仿佛老妪一样,沧桑而绝望:“如果臣妾知道她是柳家女,会有一天甚至连累到沈家,连累到臣妾,臣妾一定早早的杀了她,而不是让她活到现在。”
成安迪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轻轻的说道:“朕猜也不是你。”
皇后笑了笑,只看眉眼,似是有着曾经少女时依稀的影子,但嘴角的讽意却是怎么遮也遮不住:“陛下此时倒是信任臣妾了。”
皇后定定的看着养心殿的烛火明明灭灭 ,叹道:“陛下,这怕是臣妾最后一日与您说说话了,辅国公应该给臣妾选好了位置,皇家寺庙,了此残生。”
成安迪略显消瘦的脸上,露出了难言之意,这是她的发妻,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他们两人交心过,怨恨过,可到头来,能陪他肆无忌惮的说说话的也只有这个发妻了。
皇后喃喃道:“陛下你护了沈之音这么久,她却依然被人暗算,现在臣妾也不在了,安平又该去往何处?不若就让安平一起陪臣妾去礼佛吧,远离后宫,总能得一安稳之地。”
皇后心中五味杂陈,她曾恨过陛下,恨过沈之音,恨过后宫的所有人,她的骄傲让她费尽心思保住权势,就是为了让陛下瞧瞧,她沈之晴,没了他,依然是一个骄傲的女人。可是安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