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原本我打算下个月起给你添点酒钱,多打两坛子酒让你喝得痛快,这会儿我不管了,你就少喝点吧。」酒喝太多伤身,银子省下来给他买两双羊皮靴子。
「别呀!别、别、别,我的酒省不得,妳……多买点,我和妳周伯伯喝。」他就好酒,不喝上两口酒虫犯浑。
「爹呀!到底你是孩子还是我是孩子,怎么尽说孩子气的话。」她要是不掌这个家,以她爹凡事不在意的心性,早晚被人骗光一切。
脸上一热的梅承勇讪然轻咳,拿出父亲威严冷下脸。「妳彻夜不归逗留在外,未经允许私自上山,为父屡教不驯、不思悔改,妳就好好的跪着,晚膳前不许起来。」
一说完,他也不敢看向女儿,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祠堂的门未关上,徐徐的风吹了进来,杨家列祖列宗的牌位齐排而立,宛若先祖面露浅笑,看着底下叫人无奈又心疼的后辈子孙,这丫头是学不乖,像极了杨家人的脾气。
暴、躁、倔。
「大师兄,你不用跪,去打拳、舞舞长棍,把身子练结实点。」她是好人没好报的现世报,当为殷鉴。
「我陪妳,无妨。」跪得直挺挺的漠生望着祠堂的牌位,他只认得杨姥爷、姥姥和师娘。
「哎呀!你又不姓梅,跪什么跪,小心我家先人到了晚上找你开骂。」她拉了拉他袖子,不让跪。
女婿是半子。他在心里回着。「妳姓梅,但这里是杨家祖先,我跪姥爷、姥姥和师娘。」
「大师兄,我不一样,我以后生的孩子有一个要姓杨,所以我是半个杨家人。」本来一人承两嗣,不过有峯哥儿了,往后他生的孩子姓梅,即可祭祠梅家先祖。
我跟妳的孩子。漠生没说出口,只从怀中取出两颗大肉包子。「快趁热吃了,我从厨房偷来的。」
「大师兄,你真好。」但也变坏了,居然去偷。武馆里的东西是拿,不用偷。
「快吃,吃完了还有一个。」看她吃得欢快,漠生忍不住笑了,一颗包子而已,瞧她狼吞虎咽的。
「大师兄你也吃,我知道你也没吃饱,我们要同舟共济共患难,亏了谁也不能亏了自己。」她只拿一颗,另一颗推回去,闻到肉香味就一口接一口,大快朵颐。
「我不饿。」话一说完,肚子不争气的发出腹鸣声。
梅双樱咯咯笑了起来,撕了一小块肉包往大师兄嘴里塞,「吃饱了才有力气让我靠,我还小,很多事做不来,大师兄你要帮我,没你我不行的,你是我的靠山。」
听着软绵绵的娇声,漠生的心口也软成一片,没能拒绝娇憨的小师妹。「好,我吃。」
一人一颗肉包子吃得无比开心,你看我我看你的笑开了,两小无猜的情感日渐加温。
「大师兄,我想到一个主意,你帮我。」多亏了林芷娘的随口一说,不然她还想不到。
「嗯。」他点头。
「我爹实在太笨了,自从娘走后,武馆的弟子也少了许多,再这么下去肯定入不敷出,所以我打算弄个镖队,让学武有成的师叔们去走镖,平时有空就练武,一有人托镖就出行,赚钱和强身两不耽误……」
嗯!不错、不错,不愧是他女儿,真聪明,想出保人、保货的方法为武馆添点收入,不过他也没那么笨啊!从没管过事的他哪会管事,岳母和妻子管得太好了,以致他像个废人似的,只会教人拳脚功夫而不会带人。
躲在门边偷听的梅承勇实在放不下疼爱的女儿,只能偷看她好不好,可是腿上忽有重物一压,他看也没看的用脚踢开,以为是家中养来看门的黑狗兄旺财。
只是踢了又来,还把身体往他小腿一沉,这下子可就火了,连狗都欺人,他一家之主地位何在?
谁知低头一看,果真是小犬来了——他家那只两岁大的犬子峯哥儿,他睁着大大的眼睛回望父亲。
「看姊姊,不要罚她。」坏爹。
小梅双峯作势要咬他爹,可牙□太细咬不动,他气。
「啸!小声点,姊姊做错事,要罚。」他鬼鬼祟祟的弯下身,唯恐被人发现。
「不小声,不罚,姊姊疼峯哥儿,乖。」是爹不好,乱罚人,姊姊是天下最好、最好的人。
「哎呀!你属狗呀!还咬人,这口牙还没长齐呢!」怎么又来个暴脾气的,跟他姊姊一模一样。
「姊姊、姊姊,我来看你了,爹爹坏,不要理他,峯哥儿好,陪姊姊……」腿短的小人儿跑得快,钻过他爹的裤裆往祠堂里跑,边跑边喊姊姊,可爱的模样令人莞尔。
吃里扒外,白养他了。见状不对的梅承勇赶紧开溜?谁知一回身便与扬着饭盒的王婶磕个正着,尴尬的装没事。
「送晚膳呀!」
王婶愣了一下,看看刚过午的天色。「是的,老爷。」
午膳尚未用哪来的晚膳,这话真古怪,她在心里嘀咕。
「快送进去,别提见到我。」当爹的不容易啊。
王婶一脸困惑,手提饭盒走进祠堂。「小少爷别缠着小小姐,快让你姊姊吃饭,喔!吃晚膳。」
「晚膳?」梅双樱懵了。
见她怔住,王婶霍地明白。「老爷刚走,他说的。」
她恍然大悟的喔了一声,捂着嘴吃吃发笑。「自家的孩子自家疼嘛!我爹肯定心疼罚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