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罪?”太子慢悠悠地说道:“若是在宫里,像你这般没规矩,都是要拖出去杖毙的。”
一句狠毒之言被他说得仿佛一件极其有趣的事情,话尾微微上扬。
宋语山伏在地上,紧紧咬着下唇,没有言语。
“……但你若是能回答本宫几个问题,将功赎罪,此事便算是翻过了。”
“殿下请尽管问,我……奴婢定当如实相告。”
“先把头抬起来。”
宋语山犹豫一瞬,但还是照做了,太子见她听话的模样,心里稍微高兴了些,其实他栽在这丫头手里两次,早就恨得牙痒痒,巴不得直接剁碎了她。
可施虐的欲望又迫使着他克制自己的怒气,给她最为漫长的折磨。另外,傅沉如此看重她,也许她知道不少秘密,定要趁此机会撬出一二。
“先说说你们侯爷每日都做什么。”
宋语山呼吸一顿,如数家常一般地说道:“他……他每日卯时起,戌时休,一日三餐,看书练剑,偶尔出门……”
她声音越说越小,太子刚好了一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觉得我会想知道这些?看来你对自己这条小命并不珍惜啊,那对这张脸呢?”他把刀捡起来,刀刃抵在宋语山侧脸上,微微用力,不怀好意地说道:“连傅沉何时起息都知晓,是靠着这张脸爬上他枕边的?当年父皇赏赐了他十个女子,个个都比你有风情,可一个都没能留下。你,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冰冷的刀刃帖在脸上,宋语山全部的感知都集中在了此处,恐惧在膨胀,但她不敢颤抖,生怕自己稍微一动,刀刃便会割入她柔嫩的肌肤。
她没说话,太子却忽地恍然大悟道:“对了,想起来了,你是个医女,还有个神医父亲,那你来说说看,傅沉他有何病症?”
宋语山却瞪大眼睛,醒来后第一次感到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再顾不刀尖,问道:“我父亲他在哪!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太子却将刀收回,说道:“请他喝茶。至于这茶里是否投了毒,便要看你今日都说了什么了。”
所以父亲还是活着的,还……还有机会。
“侯爷他,素有顽疾,头痛之症由来已久,尚且还能医治,但失忆之症,却是药石难医。”
“还有别的吗?这都是些街头巷尾流传遍了的,休想拿这些来糊弄我!”
他再一次发难,拿刀子在桌上刺起一个纸包,说道:“眼熟吗?是你上一次用在本宫身上的小伎俩,这次也没少准备呢,整整十包,一会儿都用在你自己的身上可好?我还可以再添上些别的,然后让我看看你这白玉一般的身子,是如何慢慢溃烂、腐败的……”
宋语山脑海之中已经隐隐出现了些画面,她摇着头,向后退着,说道:“我真的不知道别的了,或许是侯爷他并未可以隐藏自己的病情,因此街头巷尾的才都知晓……”
“知道怕了?”太子拿着刀摇晃着,药粉包随之一圈一圈地转了起来,他又道:“如果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无妨嘛,我再给你另外一个选择,好不好?而且,我还可以暂且放了你父亲,也让你回侯府,继续待在傅沉的身边。”
他说完便被自己的“仁慈”而感动到了,但宋语山却从中听出了另一层意思,他放她回去?他怎会轻易放她回去?
他想放回去的,是一个耳目,是一个“自己人”,是一个随时随地能利用起来将傅沉炸得尸骨无存的□□。
小桐被揪了出来,大约侯府里再无可用之人了吧?无怪乎要用这样偷偷摸摸的手段诱自己出来,却又好言好语地与她“聊天”,原来安的是这样的心思。
“心动了么?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为我做事,我便暂且饶了你们父女。”
这时太子的声音被打断。
“殿……殿下,您现在方便吗?”门外太子的那位随从小心地试探着问道,没敢太大声,只是轻微敲着门。
“向融?又有什么事?”太子厌烦地说道,他正与宋语山说道关键的地方,正要进一步说服这个丫头,被打断了当真不爽:“不是说了有什么事让沈先生先顶着吗?”
“沈先生有些顶不住了……”
“什么顶不住!傅沉今日是半个死人,不会亲自来,无非就是他那几个手下,不对,他们这么块就找到这儿来了?”
“没,不是傅侯爷,是……六皇子。”
“……”
太子默不作声,鲜血冲上头顶,气得一张脸都憋红了。
“怎么哪都有他!他又来这儿做什么?替傅沉跑腿跑成习惯了?”
“回殿下,他说上次那紫砂壶的事还没完,他要挨个找殿下您的幕僚聊聊此事,此前已经找过赵先生了,今日来找沈先生……”
“来找沈先生的?”太子狐疑地念道。说来确实是太巧了些,一个破烂紫砂壶,听起来分明是个幌子,但要说他是冲着宋语山来的,怎么偏偏找的是沈先生而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