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有足够的资本浪。
苏父更是放下豪言,只要是女儿看上的男人,不管家境如何,爹都不嫌弃,女儿喜欢就好,反正苏家有的是钱。
东西收拾妥当后,苏轻焰没有表演的机会。
她打算耗费时间,把这里的地给拖一拖的时候,夜阳已经不给她机会了。
用来表演的行李箱被他踢到一旁。
闹出的动静不大,但足够苏轻焰一个愣神。
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他压在盥洗台前。
这里的盥洗台全是牙膏沫和洗脚水,又脏又臭,她的内心起先升起一阵恶心,表面上也难以掩饰情绪的变化。
夜阳单手撑着破烂不堪的镜子,没有刻意地圈着她,只是逼得她无处可逃,面无表情注视她强行镇定的小脸。
“不喜欢我了?”
简短五个字吐出来。
苏轻焰差点没憋住笑。
实际上她确实没憋住,真真切切的笑出声,又加上几分夸张的成分,笑得夜阳眉头越蹙越深。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过你?”苏轻焰一顿,笑意不减,“在我身边服侍几年,别的没学会,自恋倒是学的一套一套的。”
“呵。”
“怎么,我说你还不承认吗,你觉得你现在除了有一张脸和一点钱,你还剩什么?”
剩什么?
就算他这几年拼命恶补上流社会的修养和大大小小的社交。
从母胎出来和家庭渲染的卑微环境仍然无法从骨子里改变本身的劣性。
之前说对他一见钟情的名媛和他相处一段时间后,也以无趣将他打发掉。
话少,脾气怪,世面浅,人缘稀薄。
入了这个圈子,他的缺点全部曝光出来。
就像很久以前,他妈妈因为被苏家嘲笑把洗手用的柠檬水端给客人喝的时候,夜阳知道后去街上买了十个柠檬,切片给母亲洗手。
手洗过后,根源的卑微却是洗不掉的。
“你不怕死,对吗。”夜阳轻声问道。
本该暴躁的嗓音陡然变轻,是不好的征兆。
苏轻焰没说话,小脸侧过去。
“那你为什么不去陪她?”似乎提起母亲,夜阳的语调轻得柔和,“她很孤独,你去陪她吧。”
恶劣到骨子里的温和语调。
惊悚,刺得人头皮发麻。
苏轻焰用几乎差不多的阴冷语调回击:“不行啊,我不能死,我一旦死了,你也跟着我一起死,那阿姨多伤心啊。”
哗啦——
几片不知道因为什么力而震碎的镜子掉在地上。
夜阳居高临下地望着无处可逃也无所畏惧的女孩,“你在开玩笑吗。”
“没有呢,你不是说我喜欢你吗,可我觉得,比起恨,你好像更爱我,甚至说,离不开我。”苏轻焰咯咯笑出声,“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这几个月来我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因为有个‘好心人’一直为我保驾护航。”
这个好心人会在背地里偷窥观察她。
赶走不怀好意的追债人。
在夜色客人散尽的包厢里放半盒饼干或者零碎的水果。
大雨滂沱的时候也往地上扔一把故意踩烂的旧雨伞。
…
一个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运气。
尤其是在所有人都知道苏家破产,而苏家有个漂亮冷傲的千金时,大大小小的财阀早已跃跃欲试,对于这种缺钱,穷途末路的千金,几万几十万就能包,比大学生划算得多。
可这些都没在苏轻焰身上发生。
有人替她挡了。
默不作声。
和他曾经的身份一样卑微,不堪,像只过街的老鼠,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洞,做自己要做的事。
她都知道。
最残忍的是她都知道?
夜阳看着眼前美丽冷漠的面庞,胸口的心房处被藤蔓缠住似的,喘不过气来,嗓子眼涩得发紧,嗓音哑得过分。
“那你说,我怎么做。”
“……也许,我直接把你办了,比做所有事都要省心省力。”
“不是吗。”
变温柔的禽/兽也是兽。
何况温柔只是假象。
夜阳低头,沉重的呼吸落在她的额头上,周围静得出奇,他仿佛能听见她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的,是为他动容而紧张吗。
也许是吧。
如果从一开始走肾不走心,哪有那么多为难的选择。
动人美丽,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有一天卑微地躺下,低头,服软,这是怎样刺激又大快人心的画面。
——光是想到这里,原先被激起的懊恼,被男人最原始的兴奋神经所压制。
他一寸一点的接近。
即便如此,苏轻焰还是保持自己的无动于衷,甚至不留情面地嘲笑:“江行宁艹过的你也要吗?”
他嗓音又哑下几分:“骗我……有意思吗。”
她的瞳眸微微一缩。
“看来,我蒙对了……还保留贞洁的大小姐,可真有意思,你是留给我的吗?”夜阳粗糙的单指挑起她的下颚,“你觉得,我会对你温柔吗。”
脏乱不堪,充满异味的洗手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