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听到这大胆的尺度,段简及众男生见鬼般叫道,“姐姐!你是女的,而我们是……”
“知道你们是公的!”happy白了他们一眼,继续厚颜无耻道,“但这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就歧视女生不成?放心,街舞我也会跳的,略懂一二。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来来来~~~再啰嗦,我可要当领舞的咯!对了,算上我,你们组合是不是要改过名字了?……”
看着唠唠叨叨纠缠不放的happy,男生一脸官司对段简小声商量道:“….要不咱们就陪她玩一下?反正这边没什么人看见,迅速跳一段就闪。看这形势不如她愿,这疯女人是不会放咱们走的~~~”
段简听了简直气晕了,但又没办法,只得认栽点点头。他转身,看向黑暗中刚才表演完就分道扬镳走的颜行歌方向,呓语道:“唉,有些事真的不应该勉强。我就不该存这幸灾乐祸的心,没事瞎回来看啥?”
好,现在视线转移到我们的男主人公,也就是独善其身,从不把快乐建立在幸灾乐祸看热闹上的颜行歌——
方才在舞台上,颜行歌就眼尖地看见台下人群中的庄锦妤。她没有像她们系的女孩盛装打扮,也没有带任何乐器,看样子没参加节目。面对舞台上热舞的自己,她丝毫不加掩饰地露出欣赏的笑容,仿佛乐在其中。然而颜行歌还是能感受到她内心深入骨髓的孤独,藏匿在人群中辉煌陡然消失的庄锦妤为什么让他有些心疼,他想不明白,只觉得现在用一句“为何风露立中宵”来形容此刻的她再贴切不过。
和段简他们跳完街舞,颜行歌刚要朝台下的她走去时,一伙追捧段简的女生突然截住他们的去路。待他急切地挤出来时,视线却找不到她,她不知何时悄然离开了。颜行歌来不及与正和女生打得火热的段简说一声,也跟着逃离人声鼎沸喧嚣的现场。
在跑道上,远远地瞟见她的背影,颜行歌轻松不少,深吸一口气,又朝她跑过去。
庄锦妤不知所措地瞅着猝然出现在她面前,弯腰喘粗气的颜行歌,很是意外。她掉头看了看身后很远地方的灯火通明处,又看着他,磕磕巴巴问道:“…..你,你跑来的啊?…..找我?”
“废话!这地方除了你还有别人吗?”他站定,轻责道,“我说你怎么回事?好端端地,突然脱群,跑到这黑灯瞎火的地方干啥来着?你一女的,不怕危险啊?!”
“哪有什么危险?这么多教官都在,再说今天中秋,还有人放着团圆不过出来做坏事?”被他突然关心一下,庄锦妤有些受宠若惊,但仍是很愉悦道,“颜行歌,谢谢啦!”
“有什么好谢的,关心同学,人人有责!”颜行歌不好意思,讪讪接上,又岔开话题问道,“你们系的女生差不多都上台表演了,你怎么不去啊?我记得你会古筝,钢琴的。”
“会是会,但不一定非要上台展示出来呀。这叫韬光养晦。”庄锦妤笑着和他一同沿着跑道走。
“哦,那依你这么说,我刚才就锋芒毕露了?”他揶揄道。
庄锦妤打量着他,一本正经点点头道:“嗯,锋芒毕露得还蛮招女孩喜欢的。这男生啊,但凡皮相好点,又会点耍酷的舞,这两者合一,就好比干将莫邪的雌雄剑,龙飞凤舞之间,定力差的女生见了没有不魂飞魄散投怀送抱的,惨烈点都甘于做剑下之鬼。”
她独特且刻薄的比喻让颜行歌听了哭笑不得。他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我现在终于明白,这女生吧,甭管她姿色咋样,只要会刻薄,诶,单凭这一点,就和天山童姥,白发魔女没啥两样,周围那肯定是人烟罕至,寸草不生的。”
这番话算得上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庄锦妤无奈笑道:“我说颜行歌,你挺喜欢和我抬杠的吧?”
“抬杠不敢当,算得上一种教诲,一种关怀吧。”颜行歌来了兴致,继续装谆谆教诲道,“女生刻薄不好,喏,鲁迅小说里就有先例的。《故乡》的杨二嫂学过吧,就因为刻薄得死,那位大嫂活生生由‘豆腐西施’质变成‘圆规’了。这是形而向下的,再说个形而向上的人物,林黛玉喜欢吧,挺不知人间烟火一人,也是因为这坏事的刻薄,郁积于胸,生生化成痨病了,结果任凭贾宝玉多喜欢她,她的寿命还是像兔子的尾巴—长不了。还有那个张爱玲…..”
“得了得了,饶了我吧!”庄锦妤赶紧打断,嗔道,“还说我刻薄,你现在就刻薄得要死!难怪别人说缺口德,刻薄的男人和毒蛇无异!”
颜行歌呵呵笑了,适时地住口。刚才还热烈的气氛,因为他的无言,一下子突然停下来,便显得有些尴尬。安静走了一段路,他刚想转头瞟一眼也沉默着的庄锦妤,却不料她也凑巧侧头疑惑看向他。深深浅浅的眼神骤然交错,让颜行歌的心倏忽慢了半拍。他忙干咳几声,扭头看向别处,借此掩饰内心的慌乱。
今晚清亮的月光像是一条清晰的分界线一样,把他们分成两个世界。她的世界安静祥和,而他的世界喧嚣躁动。
颜行歌边走边在心里不停敲边鼓:“你是男的,镇定点!快,开口讲点什么,讲点什么心里就不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