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突然变得脉脉含情起来,不自觉朝锦妤走近几步,他猝然握住锦妤的手,温柔抚摸道:“就算为你死,我也心甘。”
霎时毛骨悚然,锦妤猛地抽回手,骇然看着杨振。慢慢地,她把手背在身后,竭力克制内心情绪的波动,故作不动声色道:“在这个计划中,我需要做什么?”
杨振淡淡看着她的瞬间变化,心也跟着渐渐凉下去,他的声音也已恢复到先前的冷静:“你要做的事其实很简单,就是再回到微语酒吧,接近你的老板娘。”
“为什么?”锦妤心下一动,忙问道,“这跟老板娘有什么关系?”
“如果你知道老板娘就是章之寒的太太,大概就不会这么问了。”杨振的眼神蓦地变得幽深,“她是章之寒的枕边人,也是离他最近的人,我想你接近她,会或多或少得知章之寒最新的动态吧。”
锦妤冷笑一下,有些不屑:“你怎么就确定她会透露章之寒的消息给我?一个女人要背叛她的丈夫,很难。”
“但这个女人要是恨她丈夫入骨,就是另外一番情况了。”杨振不紧不慢接上,提醒道,“你似乎忘了上回你在医院撞见你们老板娘这件事了。”
那件事在锦妤的脑海里还残留些影子,她皱眉想不通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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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妤拖着沉重的脚步回来时,颜行歌不在,屋子里漆黑一片,唯有窗外的世界传来微弱的光。靠近窗口,远远地,依然看得到G市的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可一切繁花似锦,都像被冰冻住的冰灯,诡丽、冷酷、遥远、可怖。
心早已冻结成冰,锦妤没有开灯,直接走入浴室。花洒喷出来的凉水让她一个激灵,但她没躲开,任由凉水冲刷着头发,直至冷水转温,温水又转热,水流变成一件大衣,从头到脚覆盖,拥裹住她。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乏丑陋,缺乏的只是揭开盖子的时机与角度,或者直面仇恨的勇气。
可是仇恨到底是什么?它像是一味□□,性寒,微苦,沉淀在人的体内,散发出类似于中药材的清香,让人渐渐没了温度,波澜,在人前化为一潭死水的宁静,正如她,还有那个失掉孩子的女人。但是仇恨蛰伏久了,她知道总会有那么一天,它会催生一场又一场血肉横飞的爆炸………
锦妤抱紧胳臂,在暖流中却是止不住地瑟瑟发抖。她不知道颜行歌正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沉默看着。
水蒸气在玻璃门上,凝结成一片水珠,弯弯曲曲地从上到下画出一道道曲线。正如少女如水的心事溢出心房滴到上面,然后顺着玻璃门蜿蜒而下。寂静中,颜行歌仿佛看见那像是锦妤泪水运动的轨迹,真切听到它敲击地板的清脆声音,宛如夏天的清晨,露珠抚摸修长的竹竿。
从浴室出来时,锦妤便看见客厅里亮着灯,颜行歌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他正端着一碗东西从厨房里出来,笑着招呼她道:“你有口福了,今天回家给妈煲了乌鸡汤,哥和爸爸说我手艺不错,所以特地给你留了一碗。”
锦妤看着正放在面前的汤,乌鸡煲得呈乳白色,上面飘着几颗红枣,用带金边的小汤碗一盛,不由让人胃口大开。她正愣愣站着,颜行歌已然拿过她手上的干毛巾,按她坐下道:“趁热喝吧,我来替你擦头发。”
此刻的沉默像浪花一样激荡四壁,在她的心中留下回响,难以磨灭。能感觉他的手轻抚头发的温柔,锦妤颤了一下,手里的汤匙落入汤中,发出清脆声响。
“为什么这样?…….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心中一阵发憷,微微别过脸。
颜行歌没有回答,而是半蹲下身,看着她,报答一个小小的,动人心弦的微笑。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执拗地问,却见颜颜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往她的手心传送一样东西。
锦妤能感觉出手心之物的雏形,忙低头看,见是一条银质项链,纯白莹润,而坠心也是一枚芦笙,样式做工有着“飞羽流笙”的雷同。它没有钻石的闪亮,没有铂金的厚重,但微小的光泽,丝丝缕缕地拴住了她的心。她惊讶地看着颜颜,他的笑容依然清朗,有如羊脂白玉和天上淡淡流云。
“因为你是锦妤,怎么对你好总觉得还不够。”颜行歌不容置疑且坚定地说。他也看向她手心的项链,叹了口气道:“我的确做得还不够,只能给你定制银质项链。不过…….”顿了顿,他拨了拨她手心的芦笙坠心,变得腆皮道:“不过你看看,这个芦笙真的很漂亮,也是一点一点手工打造的,对吧?”
锦妤不期然抬头,模糊地泪眼攒出一个淡淡的笑。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去触摸他的微笑,那些微笑像是注定长在阳光里,而岁月中他和她的年轻则像那满世界一望无垠的绿。
手未触到他的脸庞,锦妤蓦地停住了。颜行歌还是那个颜行歌,可庄锦妤却到哪里去了?
想到这,锦妤浑身上下一跳,猛抽回手,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