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离顾念之不远的地方，霍绍恒叹了一口气，他能够通过耳朵里的蓝牙耳麦听到路近的声音，因为他这个蓝牙耳麦是路近改装过的，跟路近那边的监控和通讯设备连在一起。
顾念之往广场上扫了一眼，迅速锁定一个戴着墨镜的遛狗人士。
因为这个人身材非常高大健美，和广场上一群老人和胖子一比，妥妥的鹤立鸡群。
而且他遛的还是一只小柯基狗。
也不知道临时从哪里租来的……
顾念之勾了勾唇角。
虽然长相完全不同，但顾念之还是在路近的提示下，认出了霍绍恒。
不过她也没有走过去打招呼，反而转了个身，背对着霍绍恒的方向，对路近说：“爸，我刚去看秦素问大律师的遗体。她本来被冷冻在液氮里。”
路近一听秦素问的名字，明显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她还好吗？”
顾念之：“……”
“不，她不好。”顾念之唏嘘地说，“她的遗体没有保存好，已经是一具白骨了。”
“白骨？！”路近在电话那边几乎被呛了一下，惊吓地大叫：“你确定那具白骨就是她？！怎么会成了白骨？！”
“何上将正在找当初冷淡秦素问大律师遗体的医护人员开会，验证DNA。”顾念之的声音哽咽了，“如果就是她呢？怎么会这样？”
路近听见她要哭了，急忙安慰她道：“……念之别哭，我想想怎么会这样。”
顾念之一哭，路近的脑袋就转得更快了。
他在电话里喃喃自语：“仔细想一想，也不是不可能的。”
“什么不是不可能？”顾念之疑惑问道。
“变成白骨啊……”路近开始推理分析。
“对人体用液氮进行冷冻，需要进行处理之后才能放进去。”
“因为冷冻会使人体内的水份在低温下结成冰晶，冰晶会刺破细胞壁。”
“为了让液氮不会将毁坏人体组织器官，所以必须要先用特制的防冻剂置换人体内的血液和水分。”
“首先，人体内要注射抗凝、抗氧化和保持中枢神经营养的药物，还要通过循环系统对人体注射冰盐水降温。”
“然后要给气管插管，启动呼吸机和心肺支持设备，保障人体的生理功能。”
“在这个过程中，能做手脚的地步太多了。”路近摇了摇头，“如果是我，直接在那些置换人体血液和水分的防冻剂里做点手脚，连骨头都能给他化没了。”
“这个人只能化去尸体的血肉，还能留下一个骨架，说明他的技术还不过关。”
顾念之：“……”
“爸，这个时候不是讨论技术过不过关的时候！”
顾念之脸都黑了，“……那可是秦素问大律师的遗体啊！”
路近的声音沉了下来，“人已经死了，再做些有什么用？为什么不在她活着的时候好好保护她？”
顾念之：“……”
她刚才还存有一点点奢望，想如果让路近出手，能不能让秦素问“复活”过来。
现在路近亲口告诉她，不可能的，活不过来。
就像当头一棒，打得她晕头转向。
顾念之握着手机，呆呆地站在广场边上的一棵梧桐树下，只觉冰寒彻骨，夏日的高温都不能让她感到炎热。
不知过了多久，何之初来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往冷库的方向走，说：“再去看一眼吧，要把她从液氮里取出来了。”
顾念之手指不由自主在何之初的掌心瑟缩了一下，“……证明了那具白骨是谁吗？”
“是母亲。”何之初冷静地说，“幸亏骨头里面还有骨髓，刚才已经验证DNA了。”
“……要取出来？那不是……”
她本来想说破坏遗体，但转而一想，都成白骨了，还能怎么破坏呢？
她闭了闭眼，“……是不是要下葬了？”
“等案子结束，有结果之后，再举行葬礼。”何之初回头看了看她，“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顾念之摇了摇头，“我没关系。那是什么原因呢？找到了吗？”
“我爸叫了另一批人正在查。初步证明是冷冻剂出了问题，里面有抗低温的腐蚀性微生物，腐蚀了遗体的血肉，只剩下骨架。”
“……居然还能留下骨架？”顾念之冷笑一声，“为什么不完全腐蚀算了。”
“你以为他们不想？”何之初也冷笑，“只是技术不过关罢了。因为还没能等到腐蚀进骨头，那些微生物也扛不住摄氏零下一百九十六度的低温。”
所以被他们找到了“罪魁祸首”，也就是这些冻结的微生物，
顾念之默然。
居然跟路近推理的一模一样。
他根本不用来这里，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找出是谁做的手脚吗？”
“快了，就那么几个人，很好查。”何之初的声音格外清冷，“但是查出来又怎么样呢？把他千刀万剐也无法让我母亲的遗体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