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马笑而不答。
“可是我记得，你那天穿一件宽松款的烟灰色羽绒服，脖子上围着一条厚厚的红围巾，皮肤那么白，迷死人啦。影视城里面有一个地方不是有喊泉嘛，对着喷泉喊的越久，水柱就越来越大，喷的时间越来越长，你面对水池，弯着腰，捧着那个像海螺一样的东西喊的力竭声嘶，最后大声咳嗽的样子也太迷人啦。从看到你视频的那天起，我就喜欢上你了。你看，今天我坐在这里和你说话，是不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李一马对她的脸看看，笑说：“算是吧。”
“哎，喜欢你那么久，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见面来着。”拉了拉他的衬衫，撒娇说，“下次有什么好的工作机会，也考虑下下人家啊，为你工作，价钱好商量，倒贴都可以。”
李一马笑着答应：“完全OK。”对她身上穿着的造型奇特的塑料裙子打量了两眼，说，“这件衣服挺有个性。”
小神婆把身上金刚罩式样的塑料衣服拉了拉，叹气：“唉，他们家也是落魄了，我上中学那会儿多风光啊，圈子里好多红人都替他们家打过工的，现在么，不谈了，预算紧张，道具和服装都寒酸的要死，这件裙子好多人都穿，室内也穿，室外也穿，大咖也穿，我们小角色也穿。每次就改动一下样式，以为人家看不出来呢。衣服也就不说了，后期和成片你看，199块皇家风情套餐，多一块都不值。”
杂志社的工作人员就在后面，李一马并不接话，只是闷笑。
小神婆一弯腰，把趴在桌子腿下的抱脸虫一把捞起来，撸了一会儿皮毛，说要帮他算命占卜，不由分说，拉过他的手掌，低下头认真去看，半响，说：“你这周事业运很好，有稳中上升的趋势，但在情感方面，和恋人不要太过亲密，否则坏情绪很容易被对方引发出来，也许适当保持距离会比较好。还有幸运色，你本周的幸运色是草根白。”
他把手掌从她手里抽出来：“嗯，知道了，谢谢。”
小神婆在他电脑旁支了脑袋，拉家常似的说：“哎，恋人已经有啦？”
李一马转头去看后面，新场景迟迟没有布置好。
小神婆眼珠转了转，转而问：“哎，采访你一下好不好，最近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啊？”
他只好耐心回答：“深夜，一个人，喝着酒，点个炉子，看燃烧的蓝色火焰，想想事情。”
小神婆眨巴眨巴眼睛，露出惊讶之色：“你家里竟然有壁炉？”
“准确来说，不是壁炉。”
“不是用来取暖的？”
“用来看而已。”
“火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真的假的？”
“骗你干嘛。”
“下次带我去家里看看可以嘛？”
小神婆话越来越多，态度愈来愈亲昵，李一马简直吃她不消，美男哥从旁经过，把她给硬生生拖走：“你这个热情劲儿吓死人，我们老板早就名草有主了，你还是歇歇吧。”
小神婆惊讶不已，低声问：“他结婚啦？老婆是什么样的人物！”
Kevin说：“和你倒有点像。”
“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和我有点像？是性格还是长相啊？”
几个人都笑，却不讲，乌日娜代为解释：“人间极品，满口黄腔，还爱占小便宜。”
“去去去。”小神婆推她一记，抱着双臂，一脸沉思。
乌日娜看她脸色，便讲说：“很失望很难受对吧，听说他结婚消息的时候，咱也是半含泪呢。”
小神婆瞄了乌日娜一眼，笑了，哪跟哪呀，刚刚只是在想怎么样才能把他钓到手而已。圈子里勾搭男人只看男人能量大小，资源多寡，做这种事情还要去区分已婚和单身的话，还怎么混？
大拿扭头看向李一马，幽幽发问：“老板，他们说你太太是金不换，是真的吗？”
他一直在北京，当时paradise持续了近两个月的热烈讨论他没能参与其中，事后虽然收到KK上海出差回去给他捎回的红包，但叫他用脚指头想，李家也不可能同意老板和金家结亲。
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么？美貌女孩子到处都是，但李一马这种却是顶级稀缺资源，李家那样的人家，讲究的是强强联手：要么权要么钱。若要美貌与温柔这些，交给二奶外室小三小四就是了。
而李一马呢，他从小养在他爷爷一代目那里，肯定是被当做家族继承人来培养的，后来他大哥又死了，他爷爷乃至整个李家对他寄予了多大的期望可想而知。他人看着是有点懒散，却绝不是地主家的傻儿子，结果不知道是被下蛊还是自己想不开，竟然被金不换给骗到了手，稀里糊涂的成了金家人口中的猎物。
大拿百思不得其解，总感觉这事欠缺真实感，故而今天有此一问。
李一马卷起身上淡蓝色牛仔衬衣的衣袖，同时打开邮箱，查看邮件，头都没回，慢条斯理答：“除了她，还会有谁？”
“嗷，我好气！”乌日娜捂住心口，往桌上扑通一趴，“金不换，我跟你势不两立——”
大拿若有所思，想通了很多事情。比如自己被流放北京的缘故。又比如那时候老板和金不换之间看上去很正常、但现在回想起来却充满玄机不无微妙的气氛与小动作，与眼神，与话语。
大拿心想，还是她金不换老乱，扮起猪来吃老虎，不要太擅长。看来还是自己的见解天下第一正确：漂亮的女人，无有不坏不作不辣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