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不用天天来送外卖给我,我会自己去吃饭的。」任惟伊看着桌子上的食物说道。
林天宇问:「我不送吃的来,你觉得你真的会吃?」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
她忙起来,连话都不说,眼都不抬,更何况要吃东西,这麽相对繁複的事情,她才懒得做。
出去买东西,还要吃,吃完还要收拾,没人逼她的话,她根本不会做。
任惟伊不答话。
她忽然想起了甚麽,然后看了他几眼,又垂下眼去,这种欲言又止看在林天宇的眼裡,他嘴角带笑:「怎麽了?想说甚麽?」
她抿抿唇,最后开了口:「你跟你哥,怎麽变成这样的?」
「嗯?」林天宇拿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中,挑了挑眉。
「你哥,为甚麽这麽针对你?」任惟伊问道。
林天宇脸上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便回复平常。他笑道:「兄弟姊妹不都是这样的麽?微妙的相爱相杀的关係,又微妙的竞争不止的关係,我和我哥就是这样。」
任惟伊根本不相信,而且她的心裡隐隐的觉得还有些甚麽,她张张嘴,还想问下去,可是林天宇却截住了她,问:「上次那个男人是谁?」
任惟伊便明白了,他有些东西不想她知道。
「哪个?」她问道。
「咖啡厅。」
她才想起来。
「他叫霍亦辰,是我大学同学。」她答道。
「很熟?」林天宇接着问。
「比你熟。」任惟伊想,毕竟林天宇摆明着有事情瞒着她,不告诉她,但霍亦辰没有。
林天宇点点头,扬眉道:「也是,太熟的话就永远只能停在做朋友这个阶段。」
还要一副说得头头是道的样子。
吃完以后,林天宇帮忙收拾,然后和任惟伊一起看文件。
忽然,他往外面走,从窗外眺望出去,只见外面在下着雨。
他走了回来,对她说:「外面在下雨。」
几乎就在他说完的同一秒,外面便响起了轰天的雷声。一向镇定的任惟伊也被吓了一跳。她往门口位置看过去,但因为离窗边甚远,所以实在也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你有带伞吗?」林天宇问道。
任惟伊摇摇头。
「我有。」林天宇笑道。
任惟伊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看文件。刚才那一下实在吓到她了,她现在还是心有余悸的。
「你还怕黑吗?还怕打雷吗?」林天宇低声地问。
这些都是只有亲近她的人才会知道的习惯。她以为林天宇早忘了,没有想过他竟然还记得。
「上次任阿姨和我说,你每天睡觉,都还得开着床头灯才能睡着。」他看着她。不是要讽刺她,反而是心疼的口吻。
他还看到挂在桌子旁侧的那块金牌,他第一份给她的礼物,她还留着。
后来好几次送任惟伊回家,他都没有立刻走,反而是在楼下站着。他大概知道她的家在哪个方向,便会伸出手指,一层一层的数到十五楼,然后等着裡面的灯亮了,他便知道任惟伊已经安全回到家。
因为现在的她,除了工作以外,还是不大愿意对他释出更多善意。因此儘管他发信息给她,问她安全到家了没,她也是过了好久才回复他。
他想,这一定是一种惩罚。
「回去了。」任惟伊没有再说别的,只站了起来,把文件收拾一下,套上了外套,拿起了包包,准备离开。
两人坐了电梯,来到大堂,林天宇道:「你在这裡等我,我开车到外面你再出来。」
任惟伊应了声,站近门边,这才看见门外下着倾盆大雨,外面的湿气和冷风透过门缝吹了进来,任惟伊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一会儿,在门外不远处有一道高大的黑影撑着伞,向她这边跑来。从他影子的轮廓,她便知道那是谁。
她轻轻地推开了门,这才稍稍清晰地看到了他的脸庞。明明四周都是寒风凛冽,加上这一场雨,便变得更冷了。可是,当林天宇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却感觉到一阵温暖,而那份温暖却莫名的带给了她一份安定感。
不管风雨如何飘摇,但他却站在她的面前,挡去了一切。曾经的他也是这样的存在,只是她不知道这次能持续多久。
***
方瑾怀看着窗外的雷雨,开着电台,听着李少艾的节目。
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放下一切,专心的听她的节目了。
自从与李少艾分开后,他还是有偶尔发信息问问她的近况,而她的回答总是很简单,使他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他回到钢琴面前,想起与李少艾甜蜜的点滴,一个音符按了下去,与她的声线重叠了。他又按了另一个琴键,断断续续的,他按出来的音符都不能成为完整的乐章,只能成为一些破碎的片段。
可是他还是拿起了笔和本子,在五线谱上画一下,又停一下。
他的世界像停止了一样。
自从李少艾离开以后,他的世界便不再转动了。他坐在钢琴前,再也不能流畅地随心所欲地弹奏未知的音符。拿起结他,也无法弹出和弦。
他甚麽都做不了。
脱离了李少艾,身上就好像缺少了一块,他变得甚麽都不是。
他感觉自己快要溺毙在这窒息的空间裡了。以前那麽喜欢待的地方,现在却只感觉到无尽的压抑,和不止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