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牙点头,离去时却是被人给拦了下来,那人却是马树乔。
癞子厨艺甚好,马树乔又是个嘴叼的,一日在望楼用膳后便发觉这是来了新厨子,于是着人将癞子从后厨唤了出来,重金聘请他入府。
癞子当时等着南烟来找他,自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这之后,马树乔却得知他去了南府当厨,心里便有些不痛快。
在长安城比财力,马家怎么也算得上数一数二。
如今在望楼再遇,马树乔将癞子拦下,语气带了薄怒,“不是说不当私厨吗,怎么去了南府,是嫌我给的钱少了?”
癞子犹豫的回头望向南烟求救,南烟垂下眼睑,举起茶杯缓缓饮着,宽大的袖摆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如今虽有了新身份,但还是不想贸然和旧人相遇,特别是在南易还未彻底落败的时候。
南烟避嫌之举癞子瞧的清清楚楚,他一张布满痘坑的脸愁的不行,但随即又有些得意。他从土匪窝来到长安城,不仅见了世面,还凭借一手厨艺成了抢手货,李晃要是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羡慕呢。
“你笑个什么啊!”
马树乔一指癞子,“当日嫌我给的钱少了明说就是,扭扭捏捏作甚,如今还不是入了南府。”
癞子只是为难的傻笑,并不出声。
马树乔重口腹之欲,但癞子去了南家,他也不好抢人。心里不痛快,还想说上几句,一旁却是传来了恶心的呕吐声,‘呕!哇……’
他朝那边看去,‘哎呦’一声忙赶了过去,嘴里嚷嚷着,“我说施岚风,喝不得就不喝,你逞什么能啊!”
癞子得了空朝南烟看去,南烟忙招手赶他走,马树乔的性子她是知道的,癞子若再不走,迟早得被马树乔给痛骂一通。
人走了,南烟这才顺着此前那番动静朝右后方看去,施岚风似乎遇到了什么事,借酒浇愁,马树乔则在旁边安慰他。
五年过去,昔日情敌成了至交好友。
马树乔依旧是挺着个大肚子的胖子,施岚风却不复当年的清瘦模样,身子微微发福。
施岚风喃喃的说着什么,似乎在痛述家中有一恶妇,伤他体面,累他心神!
马树乔在一旁劝道:“孩子都这般大了,有的事忍忍也就过了。逼的紧了,那就再娶一房,这次定寻一性情温婉的女子。”
施岚风又‘哇’的一声吐了,索性他没吃什么东西,吐的都是酒水,“说的容易,我这妻子,早先入门前待我也算温柔小意。再娶?哼!没准再娶一房,进了门性子也跟着变了那该如何。”
南烟近来心情还算轻松,便刻意多留了片刻听这往日同窗的八卦。施岚风也算是死要面子,都醉成这般模样了,也咬死不承认自己是惧内才不肯纳妾。
谁能想到当年肆意占南烟便宜的少年如今成了妻管严。
南烟有些感慨,听着八卦,觉得自己似乎也变得鲜活起来。她双手撑着下颌,想着若自己未落水,那这五年的人生轨迹会如何?
一旁的施岚风说着说着,竟是同马树乔吵了起来,他恼怒道:“纳妾纳妾!你怎么不纳啊?”
“我同你可不一样。”
马树乔得意道:“我与阿暖心意相通,说好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阿暖是马树乔妻子,是他当了好些年舔狗追来的,正是浓情蜜意之时,怎会想到纳妾?
施岚风不屑的轻嗤了一声,毫不留情的拆台道:“你当年还说过非南烟不娶呢。”
南烟听这两人提及自己,耳朵立即竖了起来,她虽不若俞宛清那般想要男子都围着自己转,但还是想要人记得自己的。
马树乔坦率的打趣两声,“去去!你懂什么啊,南烟那可是我心里的白月光。”
南烟嘴角弯了弯,白月光啊!那可真是皎洁明朗的存在。这一刻,南烟面上终是带上了浅薄的虚荣笑意。
她单手支着下颌,五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脸颊,眉眼弯弯,煞是动人。
提及南烟,马树乔似乎有些伤感,不免感叹了几句佳人早逝之类的话。但随即,他话风一转,神秘道:“唉,我给你说个事啊!”
他语气神秘,南烟便也偏了头去细听。
“我第一次梦遗可就是因着南烟,那时候我还当她是个男的呢……”
接下来的话,南烟没再听了。她喝了一口茶压惊,这时,一名陌生的青年男子忽然坐在她对面,冷声问道:“怎么不听了,刚才不还笑的很欢吗?”
这青年面孔虽陌生,但声音一听便知晓是周时生。
他沉默的看着神色尴尬的南烟,又转头看向不远处喋喋不休的马树乔同施岚风。这两人周时生自是记得,且施家一脉如今还是他的党羽。施岚风不成气,但他堂兄施岚青却是他的得力心腹。
“听够了就走吧。”
周时生有些凶,南烟不想理他,继续喝茶,不时朝楼下望去,悠闲的欣赏着长安城的街景。
这是她醒来后,心情最放松的时候了。
周时生带着□□,相貌变得普通起来。他收敛了一身锋芒,招呼小二重新换上新茶,随后便也未说话,安静的品起茶来。
两人不说话,但都将一旁施岚风与马树乔的话听的一清二楚。他们未过多谈论南烟,开始拉起其它家常。
南烟则因着周时生的缘故品尝了望楼最名贵的茶叶,她缓缓转动着茶杯,忽然想到盛和村遇见周时生时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