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业扶住一旁的山石:“那是我妹妹,不想好好叫就直接说名字。”
“当然,她是最棒的。”
“不然,我的灵魂哪能抵抗得了躯壳的腐蚀?”
话落,平等王唏嘘不已:“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当年我得知你阴差阳错转世投胎时,我断言活人之躯必定受不了阴气腐蚀,出生就是死胎。”
“结果,竟然活了。”
“轮回真是天地间一等一的法宝。”
不出生则已,一出生则一定阴阳平衡。
阴阳平衡对普通灵魂而言,就是一个芯子配一个壳。
可对转轮王而言,这副躯壳可真是以毒攻毒。
魂魄,躯壳。
一阴,一阳。
转轮王灵魂极阴,“明业”原身再来一波,一加一大于二,顺利生产就意味着,这具身体要能够压制两个灵魂(其中一个还是阎王)的阴气。
这得是多强的阳壳。
明业点头,“你说的是啊。”
“所以,当年明业夭亡后,我的灵魂就镇不住肉身了。”
平等王冷笑起来:“说出去还不够让人笑话的。”
“还有阎王受不了的阳肉身。”
“还真有。”明业敲敲山石,自嘲道:“也算我小看了阳间的玄机神道,不然明定海为何要死前生取月亮的阴眼呢。”
“不取眼给我,我的灵魂保不住,他儿子的肉身也保不住。”
平等王:“……”
平等王真诚发问:“月亮是谁?”
明业瞪他一眼,“你这逻辑真是。”
“自然是家妹。”
平等王:“……”
家妹。
你还真觉得自己姓明啊。
“你还真是尽职尽责好家长啊。”平等王道。
“我本来就是。”明业理所当然。
平等王:“……”
跟个爹似的。
我到底为什么答应跟他来河边溜达。
忽然,河水送来一缕轻风,带着些微阳气,明业表情微妙,平等王喝一声:“什么人!”
随即一挥手,河面上万顷灰雾层层叠叠荡开,眨眼能望见河源处。
然而。
什么也没有。
片刻安静。
平等王斜睨明业这大瓣蒜:“满意了吧。”
明业明知故问:“什么?”
平等王:“我说你刚才检查枉死城名录查的好好的,忽然扯我来河边转圈,敢情是知道你妹过来了,来搞个‘被偷听’是吧。”
明业微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平等王:“……”
嚯,真跟个爹似的。
平等王:“你不知道就怪了。”
“坦白有那么难吗?非要给自己安一个苦大仇深人设很有意思吗?”明越走了,平等王也不装逼了,恢复吐槽狂本质。
明业:“当然有意思。”
“如你所说,我付出不少,我得让她知道。”
平等王看不得转轮王这种臭屁欠打的样子,甩袖子:“得了吧。”
“你还不是怕人家明小月一生气,不认你这个哥哥了。”
“行了行了,你劳苦功高。”
“赶紧给我回枉死城干活。”
酆都山林间——
平地起狂风,明越从风中连滚带爬嗷嗷嗷地出现,扑在一块石头上。
风暴平息,她惊魂未定,揉揉脑壳看表。
帝都时间,正好零点五十九分。
明越:“……”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第99章 未来 一
酆都的山林幽深道路漫长。
明越脑子乱得很, 给白室长发了个报平安的短信,便将手机关机了。
山中更深露重, 此时正值中元节刚过,天边明月异常明亮, 明越抬头望着月亮, 寻找北极星的方位, 提着包, 拖着沉重的步伐, 独自一人穿越鬼影重重的密林。
夜很安静。
快两点了。
明越沉默行走在林间,鞋底摩擦枯叶声擦擦, 金银色的月光照亮她归去的道路。
距离下榻宾馆还有很远吧。
我可能走不到。
鬼公交肯定早就走了。
只能先出山, 在天明前,找到一个公交站, 搭车进市里吧。
明越想着想着, 慢吞吞哭起来。
鬼潮过去后, 林间冷月凄请也没个风声, 小姑娘越哭越大声, 最后哇哇叫, 眼泪断了线似的落在地上背包中,落在裸/露刀背的明家刀上。
她以为自己不担心的。
然而, 直到误闯枉死城,听到平等王和转轮王谈话, 明越才知道, 自己一直是口是心非。
她担忧明业从始至终对明家只有利用。
她担忧父兄之死是转轮王的阴谋。
如果以上假设成立。
那么, 明越这十几年来与明业建立起来的深厚感情,将无处安置。
明越无颜面见父兄的英灵。
甚至,在没有今晚这一番“偷听”前,明越都已经打定主意,只要“明业”说一句,明定海和他自己的死因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但凡有一丝转轮王主动或故意促成的意思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