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尸不对劲。
好像脑子有问题,行动也缓慢。
远不如以往遭遇的厉鬼那么能打。
她依仗的无非就是这阴气浩大的地下世界。
而且,我并不知道她“发源”的那块大腿肉和后来飞来的人头,到底是不是配套的——
现在与我说话的,是她身体上的那一部分?
还是……是在场的哪一个灵魂???
明越涂抹云南白药在手背伤口上,警惕望着女鬼,将刘天然挡在背后:
“前辈,听话听音。”
“你早都死了,何来二次烧死?”
“退一步讲,你吃了我的阳气才得以聚形,也算是还了方才公频中您的教导之恩了吧。”
女鬼嘻嘻笑,踝骨折断,却不妨碍她缓慢行走:
“心善,就早死。”
“觉得我们可怜,还要来烧毁尸身,两面三刀,你真恶心。”
说完,又笑起来。
“……”
明越一窒,心头中刀。
她本想着做做清理工作,让这些常年沉冤的尸骨们用一个清白干净的面貌入火场,所以才会跪下为她们整理碎尸——
结果谁成想,整理出来了尸变。
再看这满地血泥肉块,明越心知,一个诈尸的条件达成,后面就是接二连三,再无辜冤屈也只能烧毁它们了。
-如果只是清清白白的受害人。
明越愿意鞠躬尽瘁。
-如果这受害人转而变成加害人——
明越也愿意立刻跳出常规毁灭它们,背上业障也在所不惜。
这祸事,此刻,明越已经决定全部背下。
终结它,在所不惜。
“你认为恶心就恶心吧。”
明越提起四叉戟,语气变得冷淡。
“我本身怜悯的就不是你们这些腐败肉身,我可惜的是承受戕害的灵魂。”
说完,不待女鬼再说什么动摇人心的话,明二上前一击将她捅穿,随后快速肢解。
冷金属切割钝肉。
干脆利落。
后面的刘天然看的都要吓疯了。
“学、学妹!”
刘天然难以置信地喊道。
她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明越刚才还是心底善良柔软、甚至惹祸上身的小学妹。
这会就已经变成了冷酷分尸、面无表情的杀人狂。
反差巨大。
情不住让刘天然产生可怕的猜想。
“不好意思,吓到学姐了。”
明越掏出短刀切割阴气腐尸,污血烧伤了她的手,也不见她眉头动一下。
“放心,我没有被鬼上身。”
“现在的行为都是我的自主意志。”
说着,明越边往腐尸碎块间夹火符,随后五花大绑。
“呵。”那女鬼被切成了几块,脑袋还能说话,“刻薄寡恩。”
“这里是地下,亡魂的世界。”
“我看你能拿我怎样?”
“无知者无畏。”
明越低头冲着这颗头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在骂她还是在骂自己,“我不能拿你怎样。”
“你生前估计丁点因果都没沾染过阴阳行业吧,百年斩鬼业估计在你眼中就是个笑话。”
“学妹,你……”
刘天然听得不寒而栗。
明越这厮有毒。
怎么可以做到前后性格反差这么大?!
前面不还是心软的小可爱吗?
刘天然胆寒地想着。
“我?”
“没什么,防微杜渐而已。”
明越低头解释,随即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背上,鲜血流出,她面不改色将饱含阳气的血液滴在尸块中。
明越心中,自有一套逻辑。
知道有诈尸的可能和已经诈尸,这两种情况将会迎来不同的处理手段。
在‘可能’没有坐实前,明越的底线很低,她愿意为冤魂给出很多的容忍和谅解。
但是可能坐实之后,明二哥就会立刻翻脸——斩草除根。
这是仁慈和残忍的混合体。
像很早之前的周平平。
像医学院的清朝遗老。
没有衰变成最坏可能前,明越都愿意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机会。
但是,当可能性推进到百分之一百时,明越就会抛弃之前的一切,改头换面,斩杀一切。
滴滴答答。
鲜血落进女鬼头骨中,女鬼发出的尖叫声让人耳聋。
饱满的阳气带着焚毁一切的力量,绝非开先指尖触碰所能比拟的。
随着人头的惨叫声,树根根须疯狂伸张,皴皱的根上裂开几十条细缝,蠕动开合着,像是柔软的嘴巴,和人头一起惨叫。平地起阴风——
风中,地上被火符点燃的尸块开始快速生长!
肉块连着肉块,结成一片湿软粘连的肉泥潭。
它们挤挨蠕动着、包裹着爬上了明越的腿,密密麻麻像是一群肉红色的蚂蝗。
每一丝肉泥都在用女鬼人头的声音喊着:
“我是谁不重要!”
“你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