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然不能!”衲衣忍了很久,忍无可忍,没办法像之前那样敬他是个长辈,“不管你有什么苦衷,你抛弃了他就是抛弃了他,这是既定事实,不可更改!我们每个人的降生都是迫不得已的,是父母擅自替我们做了主。但是,既然做主要了孩子,就得负责,不管有什么苦衷,失责都是不可原谅的!之后能补救当然好,不能,那也是咎由自取!”
一番话,说得康兆远十分难堪,再也没了言语。
“我只是就事论事,说的话可能让康先生听了不舒服,也显得很不礼貌,但我这些想法,也是帅哥一直以来的想法。爱之深,恨之切,要原谅谈何容易?”针对事件本身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衲衣又适当地放软了态度和语气,想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也给面前这个长辈一点面子,“帅哥对您……也许就是这样的感情吧。”
康兆远抬头望着她,沾了岁月风霜的脸上带了一些温和释然的微笑:“你说得对……都对。对他,我的确没尽到父亲的责任,的确做错了,现在说再多做再多也弥补不了当年的过错。我现在就只有一个心愿,只希望他以后的日子能平平安安的、开开心心的,以后结婚生子,做个好丈夫、好父亲!”
这些日子的相处,衲衣对康兆远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并不像最初那样不待见他。
此刻,看到一位鬓角斑白的男人眼里有了泪,她竟颇为动容。
她慢慢挪过去,望了一眼一心一意玩水和弹珠的康帅,轻声对康兆远说了一句:“他已经是父亲了,当然也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父亲!”
不同于尚蔚蓝忧心忡忡的震惊,听闻这样的消息,康兆远微微震惊过后,内心已被喜悦填满,高兴得失了分寸。
他大力抓过衲衣的胳膊,上下打量,喜泪盈眶:“真的吗?他要做爸爸了!我……我……我是爷爷?”
“算下来,您的确是爷爷。”衲衣笑眯眯地嘟哝着。
康兆远报以她感激的一笑,引着她坐在草席上,转而对趴在一旁玩弹珠的康帅说:“康帅,你听到了吗?你要做爸爸了!”
“巴巴……”康帅嘴里只会重复这两个字,将弹珠藏在草席下的茅草里,忽然爬向了衲衣,“戒指!”
衲衣一点防备也没有,突然就被他抱了个满怀,一时间怔住了。
她想起之前他有扑倒咬伤她的前科,内心竟有点害怕他这样的亲近。
“康先生……”她将双臂从他的臂弯里挣出,用眼神向康兆远求救。
康兆远笑着说:“没事,他看上去很高兴,不具有攻击性,也似乎很喜欢你。他认得你手上的戒指,我想,应该也是认得你的。”
这话说到了衲衣的心窝里,心里的惊慌害怕一扫而空,抬手摸了摸康帅的脸。
他的半张脸上仍然有烧痕,但已经不像最初那样触目惊心了。
衲衣见他不躲不闪,似乎很喜欢她的触摸,胆子也大了起来。
她改用双臂搂住他的脖子,一双眼柔情满满地盯着他,小声问:“你真的记得我吗?”
康帅只是望着她笑,继而用脸轻轻蹭她的脸,嘴里嘟哝着:“戒指……你的……我的……戒指……”
康兆远已经退到角落里,面对着摄像头站立着,用很轻的声音对上面说:“我保证这次不会发生上次那样的事——康帅记得她。”
第115章 全世界与你
五年后。
北京春节后的第一场雪就在元宵节的黄昏时候落下了,鹅毛大的雪片簌簌而落,将整座城都染了白。
白的雪、灰蒙蒙的天、道路旁挺直的光秃秃的树干……所有的景都被空中乱舞的雪片模糊了轮廓,远远望去,就像一幅北方冬日里的水墨画,苍茫寂寥。
衲衣看完今天的最后一个门诊病人,已经困得哈欠连天,抬头发现窗外全黑了,惊得叫了一声:“这么晚了!”
同办公室的主治医生本来在打盹,被她这么一叫,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鬼叫什么呀!和我老婆刚上炕呢,都被你给搅和了!”
衲衣脱了羊毛衫外的白大褂,着急忙慌地穿大衣、围围巾、戴帽子,笑着打趣道:“今天你夜班,没有老婆帮你热炕头了,你就继续做美梦吧!我走了!明天见!”
“再见!”
“再见!”衲衣开门出去,还听见那人在屋里抱怨着“元宵佳节还值夜班”的话。
她没想到会在电梯里遇到韦观,整个人顿时就不好了。
但是,人家是她们外科部的重量级专家,她一个刚当上住院医师的后辈,不能得罪他,得敬着他。
“韦教授好。”不能太热情,也不能太冷淡,这是她对待上级的基本态度。
韦观只是礼节性地朝她点头微笑。
衲衣早就习惯了他这副清冷高傲的态度,也觉得这样挺好,不会陷入尬聊的境地。
毕竟,她对这个费尽心思抛妻弃子的男人没什么好感,能不撞上最好。
“你和秦桑关系很好吗?”电梯停在一楼大厅,电梯门缓缓打开之际,韦观突然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