衲衣摇头,钻进他怀里,嗡嗡地说:“好不容易见了你,我不想一见面就和你谈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只想亲亲抱抱举高高。”
康帅尝试着推开她,没推动,只好放弃。
“时间紧迫,”他的语气加重了几分,带着一丝恳求,“我没心情也没时间和你谈情说爱!这件事,算我在求你,你愿不愿意帮忙?”
衲衣收起缠绵悱恻的心思,松了手,走到他之前坐过的椅子上坐下,正了正神色:“什么事?”
康帅走到她身边,并不坐下,看着她直接喝自己剩下的茶,目光微沉。
但是,他并没有让这份心绪困扰自己太久,低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利马和你外公的谈判应该就在这两天了,不出意外,谈判地点在科纳克里海港的一艘船上。到时候,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他突然停下了,让衲衣有点意外:“什么忙?”
她的眼神明亮又真诚,让康帅心里生出了许多愧疚。
他觉得自己是在利用她。
利用她对自己的感情,而替他承受一份欠下的人情。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低地说出了那个请求。
“事后,我若活着,我会履行曾经对你许下的诺言。”
衲衣知道他是在还人情,而他找她帮忙,说明他愿意相信她。
她本来因为那个请求心里有点不高兴,可想到这是他对自己的信任,心里那一点不平之气反而被压了下去。
然而,他最后一句话,又将她压住的情绪引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只要活着,就立马娶我吗?”她微微仰着脑袋,眯眼瞅着他,笑问,“因为别的女人,娶我?”
“嗯,”康帅没有深思她话里的深意,点头道,“只要我能活着。”
衲衣感觉自己的心上又被插了一把刀,却依然笑着问:“你要是死了呢?你死了,谁来履行诺言?这样算的话,我帮了你的忙,却没讨到一点好处,岂不是很吃亏?”
有求于人,康帅的姿态也放得很低,低声问:“你要怎样才肯帮忙?”
“很简单啊!”衲衣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语气霸道,“把戒指戴回去,和我的凑一对儿,继续和我处对象!”
“好!”康帅也很干脆,直接将编绳用剪刀给剪断,按照衲衣的要求将戒指戴在了左手中指上,“这样就行了?”
衲衣抓着他的手反复看了好几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就行!”
康帅似乎觉得自己付出的代价有点轻,盯着她欢喜的脸庞看了许多,那种由愧疚而生的感情似乎有了变化,变得不受他控制。
那是一种被他遗忘已久的却又时时刻刻想要找回来的感情。
“公平起见,我得向你坦白一件事,”他将那股难言的情绪压住,语气很淡漠平常,“关于我的脸,你得来的消息是可靠的,的确被弹药烧伤了。”
话既然挑明,他不再藏着掖着,当着她的面,干脆利落地从耳后根撕下了半张仿真人/皮面具。
衲衣从没想到,他的左脸竟然戴着仿真人/皮面具。
而面具下,才是他的真实样子。
左脸几乎被烧变形,皮肤松松皱皱的,发黑发紫,离得远些还看得过去。
离得近了,衲衣真心觉得自己无法直视那半张脸。
他的颜,曾是她夸耀的资本啊!
竟然给毁成这个样子了?
她想象不出,他最初被烧伤的脸究竟有多吓人。
衲衣呆呆愣愣的反应在康帅预料之中,他正要重新戴上面具,双手突然被她握住。
“没关系!”她用指尖轻触他左脸上的烧痕,轻轻地问,“还疼不疼?”
她眼中再没有震惊,只有柔情和怜惜,让他心口骤然一暖,低低地回了一句:“偶尔。”
“你坐下,我看看你的伤!”她推他到床边坐下,弯腰仔仔细细地察看他的伤势,“你在这里没法接受正规的治疗,应该有过疤痕增生的症状,现在也还有……不过不要紧,回去了,我们好好治一治,会比现在好看许多!”
“我还是戴上面具,”他真怕她看久了会留下心理阴影,“晚上会做噩梦。”
衲衣鼓着嘴,不满地控诉道:“我一个学医的,什么样的伤没见过,还怕你这种程度的烧伤吗?你太小瞧人了!”
康帅不和她争论,继续之前的话题:“见了我的真容,想反悔还来得及。”
“反什么悔?”衲衣道,“不就是变丑了吗?以前我虽然总是说喜欢你是因为你长得帅……当然,这也是事实。可我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啊,不会因为你变丑了,就不要你了!”
从前的样子,康帅不记得了,却又被她勾起了一点兴趣:“我从前……长什么样?”
衲衣挨着他坐下,笑着说:“反正很帅啦!我现在手边没有你的照片,等出去了,我给你看你从前的照片!”
康帅简短地应了一声,就一直默默地盯着她。
衲衣被他深沉漆黑的眼睛锁着,感觉心里有点慌:“干嘛这样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