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不该睡着,她还是睡着了。
最后,易佳夕是被一阵敲窗声吵醒的。
她蓦地睁开眼,看见梁霁辰站在窗外,表情格外严肃。
易佳夕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去看后视镜。
还好,脸上的妆还在,就是目光有些涣散,外套上车前就脱在副驾上,只穿了件薄毛衫,头发稍微有些睡乱了。
她把座椅回正,对着镜子拨了拨头发,然后对站在车外的梁霁辰比了一个“稍等”的手势。
在他迷惑的目光中,易佳夕拨通他的电话,然后用指节敲两下车窗,指着自己的手机。
梁霁辰看一眼手机,又看一眼易佳夕,满腹疑问。
易佳夕坐在车里,期期艾艾地看着他,仿佛他要是不接,她能跟他在这儿耗到老。
他接起来,“你在干嘛?”
“我在等你,一不小心睡着了。”她伸手把音乐关掉,十分镇定。
梁霁辰看着她,“你关着车窗,开空调,在车里睡觉?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我知道,”易佳夕也看着他,“你先答应不批评我,我就开门。”
说着,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眶里泛起眼泪,亮晶晶的。
梁霁辰心想,还知道自己要挨批评,这是跟他讨价还价来了。
“你先开门。”他不为所动。
易佳夕想了想,挂上电话,打开车门,梁霁辰立在门前,高大的身影遮挡住天上的月亮。
她揉了揉睡麻了的腿,慢吞吞地下车,自言自语着,“我腿麻了……”
梁霁辰弯下腰,预备把易佳夕从车里抱出来。
他低头的那一刻,露出方才被遮挡的月亮,像是圆形奶酪。
今天是满月啊。
夜晚寒气很重,他身上确是暖的。
易佳夕顺势搂住梁霁辰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梁霁辰猝不及防,诧异地看着易佳夕,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倒好,目光如水一般清亮,坦荡无遗,嘴角弯着,好像还挺得意。
他马上就要绷不住了,“胡闹什么?”
“好了,你笑了,笑了就不能再批评我了。”易佳夕也跟着笑,脑袋埋进他怀里。
她总觉得梁霁辰身上有抹淡淡的香气,却形容不出是哪种味道。
易佳夕凑在梁霁辰的颈窝处,深深嗅了一口,“你这是什么香味啊?”
梁霁辰完全没料到她这一小动物般的举动,他忍不住微微晃动两下,板着脸把易佳夕放到地上。
“什么味道?”
易佳夕:“就是你身上的。”
“我身上没味道,”梁霁辰清了清嗓子,“你来干什么?”
易佳夕敛去笑意,静静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说,“梁霁辰,我来找你,不需要理由吧?”
“那怎么不敲门?”
易佳夕说,“我来找你,又不是一定要见到你,本来打算来转一圈就走的。”
“那怎么没走?”梁霁辰问。
易佳夕木着张脸,不情不愿地说,“我睡着了。”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蠢到不行,忍不住低下头看着地面。
她听见梁霁辰又笑了一声,嗓音低低的,像是他的琴声,熨贴沉稳。
“不许笑。”易佳夕完全是恼羞成怒,轻轻踢了一下梁霁辰的皮鞋。
“好,不笑,”梁霁辰拍了拍易佳夕的头发,“现在走还是待会儿走?”
闹过一次尴尬,易佳夕就彻底进入厚脸皮的状态,她说,“管饭的话,我就到你家坐会儿。”
梁霁辰伸手,“车钥匙给我,停车库里。”
易佳夕依言照办。
他把车停好,和易佳夕一前一后地进了屋。
这是易佳夕第一次进他家里,格局开阔,色调柔和统一,客厅里的电视墙空空荡荡,藏蓝色的皮沙发上连一只软垫都没有,看起来,他不常在客厅打发时光。
“要换鞋吗?”易佳夕如法炮制,也这么问他。
梁霁辰说,“算了,没有多余的拖鞋。”
易佳夕看了眼他脚上的皮鞋,“你该不会在自己家里也穿得这么整整齐齐吧?”
“我刚才准备出去吃饭,没想到捡到了你。”
易佳夕一时没听清,她笑着反问,“是见到,还是捡到?”
梁霁辰淡淡地扫一眼他们交握的手,“你说呢?”
易佳夕反客为主,牵着梁霁辰往客厅里走,“我觉得是我捡到了你。”
他无奈地笑了笑,由着她。
现在时间接近八点,易佳夕有些没料到,原来她在车里只睡了不到半小时。
“不到半小时?”梁霁辰皱起眉,“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行为有多危险……”
易佳夕即刻投降,“我错了,我饿了,能给口饭吃吗?”
梁霁辰很是无奈,“家里只有意面。”
她点头,意面就意面,她没什么意见,“客随主便啊。”
“是虾仁芦笋意面吗?”易佳夕记得上回在大溪地给梁霁辰打电话,他当时的晚餐就是虾仁芦笋意面。
梁霁辰也想到了,他带着易佳夕到厨房,打开冰箱搜寻一番,没有芦笋,也没有虾仁,他表示只能做火腿蘑菇意面。
“那好吧,只能这样了。”易佳夕好像很遗憾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