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刘春明。
易佳夕有些困,但还是强打精神。
她刚才在家里卸了妆,脸上干净,她拿手搓了搓脸,让自己保持清醒。
“这大雪天的,辛苦你们跑一趟。”刘春明脸上没什么表情,显得有些严肃。
易佳夕问,“我无所谓,为什么把他也牵扯进来?”
她看了眼坐在旁边的连绍。
这话让连绍不太舒服,好像被排除在外。
刘春明“呵”了一声,“不是我把他牵扯进来,是他本身就牵涉其中,而且……”
还没说完,就被连绍打断,“还是抓紧时间说正事吧。”
他向刘春明投去一个淡漠的眼神,表明他并不想让刘春明说下去。
大约十一点,连绍和易嘉泽分开,准备回家,就在这时接到刘春明的电话。
他说起易家那起事故,提出想要跟连绍在电话里谈谈。
在得知刘春明稍后也会和易佳夕见面后,连绍主动提出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愿意和他面谈。
刘春明也不废话,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把手机给他们看。
照片里,是一对男女的合照,男的约莫三十岁左右,女的小鸟依人地靠在他肩膀上,两人形容亲密。
易佳夕拿起手机,瞳孔微微放大,“这个不是……”
“是。”
“这女人是谁?”易佳夕放大了照片,几经辨认,确定自己并不认识。
她把屏幕对着连绍,让他也一起看。
看他的表情,显然也只认识照片上的男人。
那是姚金玲的助理,徐明华。
“先不说这个,”刘春明把手机拿回来,又调出另一张照片。
还是刚才照片里的女人,她站在游乐场背景的地方,手里牵着一个五六岁左右的男孩。
孩子小小一只,努力靠在女人身上,他盯着镜头,眼中有着与年龄不合的淡漠不逊,和现在的样子简直如出一辙。
连绍有些吃惊,“这难道是易嘉泽的母亲?”
刘春明点头,“这个女人叫何莉,N市人,二十六岁时在滨市一间小学当老师,二十七岁辞职回老家,在市妇幼保健院生下一个儿子,但因未婚原因无法上户口,她独自抚养这个孩子,在孩子五岁时,何莉因车祸死亡,孩子被人送到孤儿院。”
又是车祸。
他停下点了根烟,车窗打下一点。
车内闭塞,烟味呛人,但易佳夕这次什么也没说,只是问,“然后呢?”
刘春明磕掉烟灰,又猛地吸了一口,“我去孤儿院查过,当时的院长认出易嘉泽就是那个男孩儿。”
他顿了顿,然后说,“何莉和徐明华是大学校友,同系不同届,这张照片是在何明华进入万金集团工作那一年拍的,照片后面有日期。”
照片上的女人皮肤白皙,脸上带着甜蜜憧憬的笑意,在那个较为保守的年代,若非兄妹或情侣,是不会这样拍照的。
沉默片刻,易佳夕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
“我奶奶给易嘉泽做过亲子鉴定,怀疑就直接去查。”她说。
刘春明苦笑,“警察办案要讲证据,得申请搜查令,何况易嘉泽现在身份特殊,轻不得重不得。”
易佳夕无所谓地表示,“重做一次不就完了。”
“你父亲已经……”连绍忽然停住,敏感地看了眼易佳夕。
她却神色自若,“我说的是徐明华。”
“恐怕他们不会轻易配合调查……”
不等刘春明说完,易佳夕就打断他,“这是你们警方的事,我爱莫能助,找到真凶那天通知我就行了。”
她态度抗拒,并不想听关于案情的细节。
“好,好,我不问。”刘春明不自觉地揉着膝盖,低头叹了口气。
时间久了,刺在长在心里,和血肉纠缠在一起,一碰就疼。
他知道自己没资格,却也习惯了视易佳夕为最疼爱的晚辈,可这件事他帮不了她,只能是易佳夕自己想明白。
连绍开口,“您打电话给我,是想问什么?”
这句话,把稍嫌尴尬的气氛拉回正题。
刘春明叹了口气,“本来不想说的,但与你们有关,想想还是不能瞒着。”
“孤儿院的线索,易嘉泽母子的合照,对,还有我上回跟你提过的遗嘱,都是一个神秘人给我的。”
“神秘人?”易佳夕皱起眉。
刘春明点点头,“没有名字,没有电话,照片和打印的字条直接塞我门缝里,半夜做的,我早上起来上班才看到。”
“查不到指纹?”连绍问。
刘春明笑了,“我能不知道查指纹?第一时间送去警局检测了,啥都没有,我住的老小区,监控也是坏的,无从下手。”
易佳夕眉头紧锁。
接下来,刘春明说的话,真的让她清醒。
不止,应该说,像是在冰天雪地里掉进冰窖,四肢百骸都冻住了。
“这个人知道这么多,说明他一直在关注这个案子,且具有一定的反侦查思维。”
“他可能是你们认识的人,甚至关系很亲近,可能是你们的朋友、同事,甚至家人。”
“凭我警察的直觉,我无法对这个人定性,他可能没有恶意,也可能是个危险人物,你们要小心,”刘春明郑重地看着易佳夕,“尤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