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研记得他，他当时就站在那个人旁边，八段锦打得有模有样的。
她想了想，收拾东西走进去。
树林那头应该是一个小空地，偶尔会有人在那边早读，晚上也会有人在那儿谈恋爱，没想到他们挑了个这么好的地儿练八段锦。
林间的树木郁郁葱葱的，新发的嫩芽挂在枝头，让人看着就心情愉悦。
颜研很快看到了穿白衣服的他，他面前的长椅上架着笔记本电脑，里面正在播放八段锦的视频。
她在后面看了一会儿，眼前人的动作依旧是僵硬，不过好歹连贯了些，比上节课一顿一顿的机器人动作要流畅了不少。
“错了。”颜研突然出声。
江晚澄吓得立刻收回手脚，呈立正的姿势笔直地杵在原地。
田宜年跟他说这地儿早上没人他才来练的，怎么会有女生在？
江晚澄顿了几秒，想要去收拾电脑离开，却没想到在电脑屏幕的倒影上，看到了那只酒红色双肩包。
他看着眼前的河，恨不得比鸭子先一步跳进去，感受一下春天的河水到底暖没暖。
“学长？”颜研见他愣在那儿，主动往前走了两步，“你刚刚那个动作错了。”
江晚澄努力地调整好表情，然后回过头，“哪个？”
颜研弯下腰，将他暂停住的视频重新播放并且往前倒了半分钟。
她弯腰的时候，长发擦过了江晚澄的手腕。
江晚澄下意识屏住呼吸，可她身上浅浅的香气还是飘进了他的鼻腔。
作为一个昨天刚闻过江晚柠胡椒味儿的香水的人，江晚澄此刻立刻开始怀疑起他姐的审美，明明这种清清爽爽的淡香才好闻吧？
“学长？”颜研指着屏幕上的动作叫他，却发现他盯着河面发呆，耳朵还红了。
江晚澄很快回过神，“哪个？”
颜研不自觉蹙眉，又将视频倒回去。
这次，江晚澄看清楚了。
看是看清楚了，可他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
“不然你做一遍？”颜研也不知道怎么描述，总之就是他动作不对。
江晚澄愣住，下意识要拒绝。
做一遍？
在这儿？
当着她的面儿？
开什么玩笑？！
颜研在长椅上坐下，将双肩包摘下来抱在怀里，语气十分平静，“我刚刚都看了好几遍了。”
“不用害羞的，上次你们上课的时候我也看见了。”
“而且老师让你下节课当众示范，你总归是要丢人的。”
“我现在教你，还能让你下周别那么丢人。”
她微微歪了一下脑袋，见江晚澄还是没有要动的意思，立刻就要起身离开，“你如果觉得我唐突了的话，我就先走了，抱歉学长。”
“没有……”江晚澄有些不好意思地拦住她。
他没有觉得颜研唐突，他还恨不得她再唐突一些……只是，只是在有好感的女孩子面前打八段锦，他实在是觉得太丢人了。
“你，你上节课看见我，我做这个了？”江晚澄挠了挠头发，语气有些不自然。
“我们全班都看见了。”颜研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话，“我们班就在你们斜对面呀，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在健美操班。”
其实颜研能看到他也不光是他长相的问题，而是他的动作实在是太显眼了。
“哦……”江晚澄瞬间意识到自己的自作多情，又补了一句，“我也看见你跳健美操了，很，很好看。”
“谢谢。”颜研朝他笑了笑。
江晚澄耳根子一热，为了跟她多相处几分钟，预备破罐子破摔了。
他后退两步，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我再做给你看看？”
颜研点点头。
江晚澄跟着音乐，刚做了两个动作，颜研就叫了停。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觉得自己说不清楚，怕说出来了他也不能理解，索性背对着他站在他前面，“你跟我做。”
音乐响的时候，颜研也跟着视频里的人开始做动作。
不同健美操的活力四射，她打八段锦的时候，十分沉稳舒展，每一个动作都很到位，就像是把视频里老先生的动作扣下来，换了个脸。
江晚澄在后面看傻了，他曾觉得八段锦这种东西，动作做到最好便能称上一句仙风道骨，可她做起来怎么跟仙女下凡一样……
“你会了没……”颜研一回头，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手脚一点儿都没移动。
江晚澄耳根子已经红透了，表情却还故意装得很冷静很冷淡。
颜研没忍住笑了出来，她抿了抿嘴，“你看懂没有？”
“看懂了。”江晚澄嘴硬。
看懂什么看懂，他脑子晕晕乎乎的，什么都没看清楚。
“那我走了。”日头渐渐上来了，颜研觉得晒，不想在室外待下去了。
江晚澄反应慢半拍，“你去图书馆？”
“嗯。”
“我也去。”
颜研指了指不远处抱着两瓶水的男生，“你让他再给你指导一下，他动作很标准的。”
田宜年被颜研指了指，高兴得就差没原地起飞了。
他刚刚拿着水过来的时候看见颜研在给江晚澄做示范，眼珠子差点儿没掉下来。
女神下凡了。
下凡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教橙哥八段锦，他今日简直是被小刀剌了屁股，开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