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汴京桃红柳绿,生机勃勃。
杜袅袅走在进宫的路上,碧瓦红墙间能见繁花似锦,嫩绿的树叶十分喜人。
从接到消息短暂的时间里,她在系统中查询了羌国有限的资料,因为她未曾踏足过这个国家,信息库中只有简要的介绍。
“难道是因为端王叛乱的消息传出,羌国趁着颂国内乱,举兵入侵边境?“她心里暗想。
从地图上看,颂国与羌国相邻的边境线很长,中间的争议地带较多,此前陶玠率人和谈拿回来的州府,现已被羌人攻陷了三地。
来势汹汹。
她微微呼出一口气,加紧步伐行至资政殿,抬脚迈入殿内时,朝中许多肱骨之臣已至,皆肃然面向御座而立,面容紧绷。
兵部尚书正低头向颂景帝奏报详细的军情,众臣从旁聆听,殿内氛围略显压抑。
杜袅袅站到一旁,听下来的感觉是,不同于以往的挑衅,此次羌国十万大军越过边境线,是动了真格。
兵部尚书禀报完,默了默,紧张等待着皇帝的反应。
大臣们面面相觑,殿内一片死寂。
“官家,大颂立国后,羌国也不是第一次举兵来犯,大抵是去年岁寒,短了粮草衣食。”静默半晌,荣禄伯率先开口,“根据过往两国交战的结果,不若先行派人与之和谈,拖延时机,若是商谈的结果令羌国满意,我大颂可免于一场战火。”
“和谈?”陶玠眸色冷了冷,上前一步道,“羌国曾与大颂立下和约,归还我大颂城池,减少朝贡份例,这是我大颂边关将士浴血奋战才争下的结果。此时和谈,无异于将好不容易才争来的,拱手让人。”
荣禄伯对上陶玠淡色的眼眸,讥道,“大颂刚经历一场内乱,不去和谈,贸然开战,边境诸州都将沉浸在战火之中,劳民伤财折损兵力不说,最后结果不还是和谈吗?”
他尖酸的脸上写着“难道你还想着把羌人打败赶跑?你礼部怕不是推卸责任”。
陶玠瞥他一眼,恭恭敬敬面向御座,“战胜后和谈,与此时和谈,怎可同日而语?”
“战胜?”荣禄伯讽刺一笑,但很快敛了神色,微低着头含沙射影道,“羌国军备优良,无论是战术还是单兵的战力,都是五国之最,和谈也是免于我大颂将士徒增伤亡。”
“荣禄伯所言有理。此次羌国派遣十万大军,根据战报,其中不乏骑兵和步兵的精锐之师,倘若不采用和谈,而是派兵增援,又于战果无益,何必大动干戈。”中书省一位官员附和。
陶玠剑眉挑起,沉缓了音调,“依二位言下之意,是说我大颂要不战而降,任羌国宰割?”
他声色严肃,质疑的目光直视主和的两人。
虽然主和的众人对战争的看法心照不宣,但面上赤裸裸说出来,当着皇帝的面,总归是不好听的。
一时间,无人接茬。
兵部尚书脸上也很不好看,自打皇帝暗中转为主战后,兵部近年做的这些准备,朝廷这些大臣是压根儿不放在眼里,就这么不信任自己国家的军队?
“官家,礼部尚书所言在理。羌国突然起兵,边境战力准备不足,被羌国长驱直入,此时和谈无异于助长了羌国的野心,让他们尝到了好处后,他们定会故技重施,长此以往,对大颂极为不利。”
荣禄伯上前道,“敢问尚书,我大颂和羌国各有多少兵力?”
兵部尚书稍加思索,答道:“根据搜集到的情报,羌国的兵力在五十万上下。我大颂,兵力总计约六十余万。”
荣禄伯微微一笑,“六十余万,听起来比羌国多上十余万,但真正能上战场杀敌的,又占几成呢?”
他伸出一只手,“怕是五成最多了吧。而羌人呢,彪悍至极,可以一敌十,怎可与之匹敌?”
“荣禄伯为何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一位武将不满道,“羌人难对付,但我们的军队也不是吃素的。”
荣禄伯作势澄清,“官家明鉴,臣并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真心实意为百姓为社稷着想。”
谢翰林沉声道:“此次羌国发兵,非同寻常,似这等规模的战役,大颂自建国以来,未尝胜过。”不同于荣禄伯对大颂战力的自轻,谢翰林脸上挂着深深忧虑。
兵部尚书:“那也不能羌国一发兵,我们就畏惧请降,自愿朝贡,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能不能战胜,打了再说。”
“就是。”其他武将附和道。
谢翰林深深皱起的眉头,并没有舒缓一丝,他紧接着抛出问题,“支持此等规模的战役,光有兵力还不够,一旦两国开战,开弓没有回头路,届时大颂深陷战争泥淖,需消耗大量的银钱作为支撑。”
“启禀官家。”户部尚书出列道,“这两年向羌国朝贡的份例大幅消减,国库倒是充盈了不少,若是发兵,倒是能支持一段时间。但若是求和……”
他言语微顿,眸光扫了一眼主和的几人。
“按此前羌国的做派,恢复成朝贡的旧例在所难免,这个数额已是甚巨,怕只怕羌国会趁机狮子大开口,索要大量银钱,到时候国库为之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