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岁柠很有原则,说不过他就跑,起身去吧台上倒了杯水,咕嘟咕嘟喝完了,放下杯子,装作若无其事地坐回去。
如果耳尖不是红得那么明显,宋时礼可能会相信。
他的手自然的搭在沙发上,稍一用力就能把苏岁柠别开的脸转过来,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苏岁柠感受到脸侧微凉的指节,脸颊肉被挤了挤,她被迫和宋时礼对视,很快反应过来:“你等下!”
宋时礼被她忽然放大的声音唬得手都松开了,有些莫名:“等什么?”
苏岁柠垂下脑袋,手忙脚乱地在衣服兜里翻了一阵,翻出来几颗水果糖。
昨天回宿舍之后,苏岁柠觉得她做梦应该都是那股清甜的桔子味。九点多钟,她带着雨伞,跑去便利店买了一整包水果糖。
宋时礼明白了,有点想笑:“你怎么随身带这个。”
苏岁柠“嘁”了声:“就带。”
她挑了颗草莓味的,在嘴里咬碎,等宋时礼耐着性子问她现在可以了吗的时候,她鼓足勇气,伸手搂过他的脖颈。
和梦里一样,她去碰他的唇畔。
只不过她不像梦里那么从容,虽然不会再紧张到忘记换气,但眼睫还是在轻颤。
吻,是可以一点一点加深的。
几分钟后。
宋时礼接着看他的iPad,笔尖划过屏幕沙沙作响,苏岁柠又去吧台喝了口水,试图把耳尖的温度降下来点。
真是的。
宋时礼无意地一抬眼,就看到苏岁柠站在一截阳光里,她今天穿着柠檬黄色的灯笼袖衬衫,奶白色的背带裤,看着就像朵洋甘菊。
宋时礼懒得去压嘴角,眼眸里浮现浅淡的笑意。
苏岁柠喝完水,再次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他身边,若无其事地趴在他肩头,看了几行他的笔记内容,不出所料地开始昏昏欲睡。
叫醒她的是手机振动声。
苏岁柠蹙了蹙眉,心说什么人这个点来找她,拿出手机一看,明晃晃的“苏宜”两个字。
她一愣,给宋时礼比了个嘘的手势:“你先别说话,我妈给我打电话。”
宋时礼点头。
苏岁柠舒了口气,接起来,声音平淡:“喂?”
…
“二十二号?”
“应该…是空的吧。”
“好,我知道了。”
等电话挂断,宋时礼似乎敏锐地捕捉到“二十二号”这个关键词,问她:“什么事情?”
“没什么,”苏岁柠面色如常地把手机收起来,“她说有个重要的宴会,可能带我去。”
宋时礼的指节无意地在屏幕上敲了下,说:“二十二号?”
“嗯。”苏岁柠特意再看了一眼考试安排。
十九号开始考试,连考三天,而下一门考试在二十七号,意味着包括周末,她会有一个五天的小假期。
宋时礼犹豫了半晌,还是告诉她:“不出意外,你说的那个重要的宴会在我家。”
苏岁柠才反应过来,懵懵地抬起头:“啊?”
上次去宋时礼家参加宴会,是他过生日。
那这次是?
宋时礼知道她想问什么,先一步解释了:“老爷子七十大寿,比上次隆重得多。”
苏岁柠愣了会儿点点头,很快又发愁起来:“那怎么办,我们该认识还是不认识呢?”
“你觉得认识还是不认识?”宋时礼跟听到什么玩笑话一样。
“不不不,”苏岁柠试图和他解释,“我还不知道我妈知道这事儿会是什么反应,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
宋时礼笔尖一顿:“你说。”
这是个难以回避的话题。
其实不光宋时礼家里难办,她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苏岁柠坐端正了,以她的视角,再次去梳理苏宜的想法。
“她从小按部就班,作为大家族平辈里最大的孩子,承担很多的压力。她事事听从家里人的安排,做过最出格的事情是偷户口本去登记结婚。但那段婚姻很失败,她觉得这就是不听从安排的后果。”
“为什么当年对前夫恨到连自己的亲生小孩都不想多看一眼,十几年后突然联系上我…”
苏岁柠顿了顿,接着说。
“我觉得就是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放下执念,她用了很多年找到一个办法,如果把孩子培养得足够优秀,自己的后悔就会少几分。”
宋时礼垂着眼帘,认真地去理解这段话。
很快,他表示明白了:“了解,装不熟。”
苏岁柠小声嘀咕:“我努力装作不认识你。”
房间里安静片刻,只有风吹进来。
宋时礼的手依然搭在沙发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苏岁柠的长发玩,声音低了几分:“苏岁柠,你觉得你不听她的话和我在一起,会有什么后果吗?”
苏岁柠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淡笑了笑:“你在我最爱你的时候问这个问题,是问不出所以然的,我只会回答,后果是怎么样我不在乎,至少我现在很开心。”
她稍一停顿,反问他:“那你呢,你也不听话啊,你觉得后果会怎么样?”
“后果?”
宋时礼不甚在意。
“后果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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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傍晚,宋时礼送苏岁柠回学校。
傍晚六点,苏岁柠打开宿舍门,一打开门,三道视线齐刷刷汇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