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岁柠低眸，抿了口红酒。
一桌人聊完工作，又开始八卦感情生活。有人感叹起今天婚宴的主人公：“他俩都结婚了，我呢，连对象的影子都没见着。”
哄笑一番，又有人问宋时礼：“宋大少爷有女朋友吗？”
宋时礼一顿：“没。”
那人有些讶然，转头跟别人说：“你看，人家那么好的条件都没女朋友，我心里平衡了。”
对方略显无语：“人家跟你能一样？”
话没说完全，但苏岁柠明白，其实就是在说像宋时礼这样的家世和个人条件，大多眼光挑剔，要找也是找门当户对的。
苏岁柠忍不住看了宋时礼一眼。
他很少参与对话，神情淡然，仿佛他们谈论的不是自己。他懒懒散散地坐着，没动几筷子，估计又少爷脾气，挑剔得不行。
婚宴的流程继续。
婚礼堂的水晶灯渐熄，留下盏盏小灯，星星点点，宛如碎钻。繁花相簇，在钢琴舒缓的伴奏声里，念完誓词，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许思颜有些感动，眼眸亮晶晶的，转过头小声说话：“好浪漫哦。”
苏岁柠笑笑：“嗯。”
浪漫归浪漫，但她其实并不向往婚姻。
她的成长环境是这样，没见过父母在一起的画面，也根本想象不出来婚姻生活的样子。
唯一一次，她从姚知婉手里接过那只尚有余温的玉镯，然后趴在宋时礼肩头，想也没想就说“便宜你啦”。
因为他，她就那么说服自己，可以试试的。
苏岁柠拿起酒杯，想再喝一口酒。
酒杯空了。
她的脸颊微红，眼眸水雾朦胧，想伸手去够桌上的红酒瓶的时候，许思颜说：“这没了，你去问问服务生。”
苏岁柠轻轻地噢了声。
她撑着桌子站起身，环顾四周。
穿着高跟鞋，走路不太稳当。苏岁柠低着头，小声地跟身侧的宋时礼说：“借过一下。”
宋时礼抬眸看着她。
这一刻，婚礼堂里忽然响起一阵欢呼雀跃的起哄声，苏岁柠愣愣地看向舞台，才知道是新郎新娘交换了一个吻。
沈旎手里拿着捧花，眼角似乎有泪光。
在一片喧嚣声里，苏岁柠收回目光，才看到自己的手还搭着宋时礼的椅背。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舞台上。
除了他们两个。
离得好近，他的声音只有她能听到。
宋时礼观察着苏岁柠的反应，唇角一挑，慢条斯理地说：“不聊聊吗，前女友？”
苏岁柠眸光一动，咬了咬下唇。
躲不掉，那就聊吧。
久别重逢之后的第一次面对面聊天，在酒店的走廊里。灯光不算明亮，足够安静，天气预报说今天要下小雨，一切都像表白的那个夜晚。
宋时礼撩着眼帘，开场白是一句很常见的寒暄：“过得怎么样，这些年。”
苏岁柠点了下头：“还行吧，如你所见，顺利毕业，有一份能吃饱饭的工作。”
顿了顿，她问：“你呢？”
宋时礼不咸不淡地说：“和你一样。”
借着酒意，有些不太敢说的话，这会儿也能直白地说了。苏岁柠微仰着头，表情认真地问：“首席运营官…你以前不是说不想进公司的吗。”
她以为分手之后，宋时礼没有了这个顾虑，就不用听宋栋远的安排做不感兴趣的事。
宋时礼挑了下眉：“改主意了。”
苏岁柠讷讷地点点头：“…这样。”
没话讲了。
当年有说不完的话。
宋时礼放松地靠在墙边，苏岁柠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他真的没什么变化，淡漠，颓痞，偶尔扯着唇角淡笑。
味道都没变。
“你醉了吗？”
宋时礼问了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苏岁柠愣了一下：“没有。”
宋时礼直起身，弯腰的时候，衣角几乎要擦过她的手腕。苏岁柠心念一动，默默地躲开了点。
居高临下，她的小动作可以说是一览无余。
宋时礼眸色渐深。
他低头，刻意拉长了一点语调：“你提完分手是轻松了。可我答应都答应了，得听宋栋远的话管公司，还得被推来推去选联姻对象。”
苏岁柠一愣，诧异地说：“是，是吗…”
宋时礼点头。
苏岁柠抿了抿唇：“…”
她提的分手，虽然她没有资格再指点宋时礼的生活，但心头依然泛起一丝愧疚的情绪。
她叹口气：“对不起。”
宋时礼侧过头，苏岁柠这会儿正垂头丧气着呢，没工夫看他，刚好方便他压下唇角的笑意。
怎么信了。
管公司确实是答应过的，联姻纯属瞎编。他听宋栋远的安排进西悦创投之后，宋栋远履行承诺，不再插手他的感情生活。
宋时礼忍了忍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怎么，感觉对不起我？”
苏岁柠无奈道：“除了道歉还能怎么办…”
就等这句话。
宋时礼说：“有啊。”
苏岁柠不明所以：“有什么？”
四年不见，她依然搞不清宋时礼在想什么。
宋时礼淡然地说：“帮个忙，就算两清了。”
一分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