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礼慢条斯理地迈进电梯, 跟不认识她似的, 礼貌地淡笑了笑，很快别开视线。
孟以晨好奇地悄悄打量他，紧张地问了句：“一楼吗？”
宋时礼瞥他一眼，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
电梯下行的这段时间，漫长到不可思议。孟以晨让开了点位置，宋时礼就站在她身侧，近到她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到三楼，电梯门打开，进来几个人。
空间依然安静，苏岁柠连等电梯门自动关闭的这段时间都觉得漫长，她伸出手，想去按关门键。
一只手绕过她。
苏岁柠屏住呼吸，堪堪收回悬着的手。
宋时礼稍一俯身，用指节按下关门键。
苏岁柠被他圈在角落里，低垂着眼帘。
简直是落荒而逃。
背着包走出大厅的时候，孟以晨担忧地多看了她两眼：“柠姐，你的脸色真的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苏岁柠勉强地扯了个笑：“真没事。”
台阶上，宋时礼插着兜，眉目稀松，远远地看她的缓缓远去的背影。
看起来和当年没什么两样。
看到他还是会紧张。
看到她和身边的同事说了句什么，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看口型，应该在说没事。
宋时礼移开视线，心头泛起细微的不悦。
…真不爽。
“总监！”
大厅里传来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助理提着包，小跑着快步走到他身边，缓了口气：“您怎么先出来了？”
他顺着宋时礼的视线，看向不远处女生的背影。他面露不解，但没说出来。
宋时礼顺手把车钥匙抛给他：“走了。”
助理回过神：“哦…好。”
他心里纳闷，从刚才开始总监就一直不见人影，发了消息问就回答说有事，这看起来也不像很忙的样子啊。
真奇怪。
-
“你遇见谁了？”
许思颜一个轱辘从床上坐起来。
苏岁柠无奈地叹口气，重复了一遍：“宋时礼。”
她刻意逃避，很多年没有再念过这个名字。
宋时礼以前对她念他名字的语调很感兴趣，问她为什么要把尾音拖长，她那会儿就大大方方说当然是撒娇啦。
过往的画面突兀地在脑海里闪烁而过。
苏岁柠指尖微蜷，慢慢放下整理衣服的手。
许思颜盘腿坐在床上，一脸八卦地说：“你们都分手四年了吧？怎么样，故人重逢，什么感觉？”
苏岁柠摇摇头：“感觉是还是别重逢的好。”
许思颜撇嘴：“怎么啦，他跟你吵了一架？”
苏岁柠淡笑了笑：“那倒也不是…”
两小时前，宋时礼在那扇窗边，也有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问“新男朋友”，她回过头，看到他那双隐约带几分探究意味的眼眸。
许思颜看她一脸纠结，从床上跳下来，拍拍她的肩：“哎呀，别太放在心上啦，宜京说大也不大，偶遇不是很正常。”
苏岁柠点点头：“嗯。”
这时候，许思颜的妈妈在外头敲门：“姑娘们，吃晚饭了。”
许思颜应了声，一把拉起苏岁柠的手：“哎，就来。”
临近毕业的那段时间，苏岁柠焦头烂额地在宜京找租房，虽然说余方颂说可以住在他那里，但她心有芥蒂，不是特别愿意。
许思颜听说了这事，大方地说：“住我家呗。”
许思颜大三那年，父母离婚，她跟母亲，拿了套房子。房子在胡同里，不是很大，但一个空房间还是有的。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苏岁柠不太好意思，和许思颜拉扯几番，包下了她家的水电费。
苏岁柠其实没什么胃口，努力地吃掉了一碗饭，饭后帮忙收拾碗筷。
“小柠，”许思颜在客厅里叫她，“你有消息。”
苏岁柠把碗碟放进橱柜里，擦了擦手，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瞥了眼许思颜的手机，笑道：“你不也有消息…”
话音未落，她的指尖停留在屏幕上，一顿。
婚礼邀请函。
是沈旎和岑舟的婚礼。
许思颜显然也看到了。
她抬起头，和苏岁柠对视一眼。
许思颜干笑了声：“看来得偶遇第二次了…”
苏岁柠无奈扶额。
宜京又一冬，再过段时间，或许要下雪。
…
婚礼那天，阳光晴好。
出租车在酒店门口停下，苏岁柠打开车门，在明媚的阳光里眯了眯眼睛。
她穿着浅杏色的吊带裙，白色的毛衣外套，戴了珍珠耳环，墨色的长发垂落到肩头。
“嘶…”
苏岁柠缩了缩脖子：“好冷。”
“走了走了。”许思颜挽起她的手，在门口迎宾小姐的带领下走进宴会厅。
门口的迎宾区设计得很精致，繁花簇拥，迎宾牌做得像一张展开的贺卡。签到之后，工作人员微笑着递给她们一张婚礼邀请函，大概是作为收藏。
许思颜翻看着手里的邀请函，信封上装点着蝴蝶结，白色的卡片请柬，文字烫金，标着新郎新娘的名字：“岑舟&沈旎”。
许思颜在迎宾区拍了好几张照，恋恋不舍地看几眼：“好好看，好浪漫。”
苏岁柠揽过她的肩：“行啦，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