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桑昭的哭腔太过心碎,水牢厚重的门那边传来细碎动静。
姜婵抬眸望了一眼精致的锁阵,拔出不问。
周自渺看到她的动作:“你要做什么?”
姜婵声音轻轻,却没有回答周自渺的话,只是在安慰着桑昭:“何故将这一切安在自己头上,恶人行恶,怎么能怪罪在自己头上。“
听到姜婵的声音,桑昭朦胧着泪眼望了过来。
“阿婵…你要做什么?”
姜婵冲她温柔笑笑:“劈开这扇门,将你娘亲救出来呀。”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不问的刀光已重重砸在锁阵上。
一阵颠簸动荡,黑气笼罩的阵法开始攀爬上丝丝缕缕的蛛网裂纹。
桑昭目瞪口呆:“阿婵……”
话还没说出口,又是第二刀重重劈下。
哐当一声闷响,水牢的牢门缓慢露出一道缺口。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一切阵法都是空谈。
姜婵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上前,轻轻推开了那道尘封数十年的门。
昏暗的光线投射进牢房,正中央一个身形瘦削的女人被道道粗重的锁链捆绑着,压制在庞大的阵法之上。
阵法封印了她的五感,曾经肆意逍遥的南海女君,就是这样在无边的黑暗与寂寥中度过了这漫长的数十年光景。
好似觉察到有人靠近,她奋力抬起苍白的脸,启开唇瓣无声张合。
姜婵看清楚了,站在她一侧的桑昭也看明白了。
桑昭一瞬间泪如泉涌,冲了上去抱紧了她。
她说的是。
“吾儿昭昭。”
姜婵一刀劈在阵法之上,灵力顺着刀身流入其中,有秾华道心在,袁五延用了许久的阵法根本不堪一击。
阵法不攻自破。
久违的光明照射在桑落眼中,让她十分不适地眯了眯眼。
她的视线晃过桑昭,神情怔住。
许是因为被阵法封印了五感,又在水牢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幽禁至今,桑落看着苍白虚弱至极,样貌却并无多大的变化。
桑昭与她紧紧抱在一起,反倒像是姐妹花一般。
如出一辙的样貌,极为相似的眉眼,只不过桑落五官更为大气,桑昭应是随了她爹,更为精致漂亮。
“昭昭……?”
桑落声音有些颤抖,虽心底认定了,却是不敢认她。
事出当天,她才生下桑昭不久,飞鸿剑派事变,丈夫惨死,袁五叛变,自己被暗算关入水牢。
一切都发生的那样快,却是没想到,如今再次重回光明,女儿竟是都这么大了。
她顾不得其他,只死死将桑昭搂入怀中,恨不得将其揉进自己骨血,像曾经十月怀胎时那样让她重新回到自己体内。
“昭昭……”
母女二人重逢,那画面实在温馨。
玉鸿自觉上前,查探着桑落的身体状况,并喟叹:“幸而这阵法只是会封印五感,并未对身体本身有什么隐患,好好修养数日便是。”
桑落虽不识,却并未感知到恶意,只安静地将在场众人一一扫过。
视线经过姜婵时,倏地一怔。
姜婵望着她那张脸,也是忽然想到了在幻境中的泺城时,最终幻境崩塌,自己好似有看到她。
桑落呆愣愣地盯着她:“阿齐?”
她又茫然着皱眉道:“飞鸿剑派不是…覆灭了吗?”
姜婵眼眸低垂,瞬间明白了她话中的含义。
她抿了抿唇瓣:“是,我是……他们的…”
还未等她说出口,桑落已开怀笑了:“你是郁晞?阿齐给我写的信中,有说过你的名字。”
“你与你娘亲,生的可真像。”
姜婵沉默了许久,苦涩一笑:“是么……”
许是又看到了谢怀,身上灵力气息尤为明显,桑落道:”你是铉云宗弟子?你师父如今如何了?“
一瞬之间,沉默至极。
众人忽然想到,曾经叱咤修仙界,以闻涿父亲为首的一众天才,如今就只独剩桑落一人。
桑昭不明白他们内心的复杂,将桑落扶去房内休息。
圣屿殿霎时没了动静,南海内的内应也全部销声匿迹,曾经族群繁密的南海一族,如今也变得极为冷清。
姜婵坐在岸边史上,无风无云,望着平静的海面,心思飘远。
谁也不知道,司泺会什么时候打来,这份平静又能维持多久。
自年幼时,每每心烦,姜婵便会坐在岸边对着远处瞭望出神,周自渺知道她的习惯,一向不会在这时候打扰她。
听闻身后的脚步声,姜婵在心底叹了口气:“什么都别说,让我自己静一静吧。”
谢怀走至她身边,确实是什么也都没说,只是微微附身,递过来了什么东西。
姜婵耐着性子转头看去,却愣了一愣。
是一串蝴蝶糖人。
南海地处偏远,离凡间甚远,这么会功夫,谁知道他是从哪变出来的。
姜婵神色复杂地接过了它,捻着竹签转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