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空调的凉风袭来,和阳台的闷热形成鲜明对比。
也或许是季匪怀抱里太滚烫的缘故,等他修长的背影走进洗手间里,程见烟才松了口气,有种能呼吸的感觉。
身上又湿了,要命。
季匪这个澡洗的挺长,出来后,已经过了程见烟标准的入睡时间了。
他没又讨人厌的推开女孩儿关着的房门去打扰,而是躺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墙皮脱落的老旧天花板。
程锦楠家里的沙发还行,不算太憋屈,但他这身高要是想平躺肯定不成,还是得屈起腿。只不过此时此刻,季匪已经完全没心思去考虑自己舒不舒服的问题。
他脑子里都是刚刚纸箱里那些信。
距离他看到那些信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但只要一想起来,心脏就像是被猫抓乱了的毛线,一团糟。
甚至脑袋都疼,耳朵‘嗡嗡’的。
季匪当然能看出来信封上的字迹是程见烟的,而且,是十七岁的程见烟写给他的。
十几年前,少女清秀的字迹要更生涩一点,还没练出来后来的一手好板书。
那一封封信,上面写着的三个大字都是‘致季匪’,发去的地址都是宁州市飞行基地。
在看到那些被藏起来的信时,季匪一双在枪林弹雨中都稳如磐石的手,那一刻居然在微微发抖。
他既期待着程见烟在信里写的内容,又有点害怕真正看到。
但无论她写了什么,无可否认的事实是,这些,他足足晚了十几年才收到,错过了他们一整个青春期,金子般珍贵的十几年。
季匪深吸口气,感觉用尽力气才能拆开那已经被历史尘封的信口。
短暂的时间,不够他读完十几封的信,但哪怕只看了其中一封,他也明白程见烟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季匪,你在部队里还好吗?]
[我听说军队里纪律严明,但也并不算太平,希望你在那边能够稍稍收敛一些脾气,保护好自己。]
[孤身在外的话,身体是最重要的,平安健康比什么都强,我……我挺担心你的。]
[你走的太急,我都来不及和你打个招呼,可能你接到我写的这些信时也会觉得冒昧,不过,你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所在的部队吗?]
[如果你好奇的话,那未来有机会,我们再见一面吧。]
少女笔触很克制,但依旧在隐晦的表达着柔软的情愫。
像是程见烟这样内敛的人,究竟是有多喜欢,她才能在毫无回应的情况下写了十几封信?
然后,封封没回应。
季匪以前读武侠小说时候,总觉得那种为了感情而‘万箭穿心’的触动很矫情,但此刻,他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他心疼他的妻子,那个十几年前满载着期待却得不到回应的小姑娘……
程见烟的世界本来就够灰暗了,自己那时候的不回信,和雪上加霜有什么区别?
怪不得十年后她刚见到自己时,满满都是陌生和逃避的态度。
原来程见烟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而她也是真的认为,自己不会喜欢她……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而这一切硬生生的误会,都是人为造成的。
季匪想到‘陶女士’这三个字,黑夜里的眼睛阴翳的吓人。
他修长的手指攥成拳,手背上的根根青筋鲜明突起,好一会儿,才勉强自己平静下来。
陶倩那种人,日后可以慢慢清算,目前最重要的,还是程见烟。
季匪到底是睡不着,他翻身下地,无声蹭到女人的卧房外面。
程见烟抱着不防君子的态度没锁门,很容易就让‘小狗’趁虚而入,悄悄溜了进去。
一盏小夜灯下,她精致的睡颜恬静,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季匪盯着看了会儿,修长的喉结轻轻滚动。
然后他没忍住,俯身亲了一口她白皙馋人的脸。
程见烟睡觉本来就轻,被他这么一作弄,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软软的嘟囔:“你干嘛,烦死人了……”
“就想抱抱你。”季匪说的理直气壮,人还硬是蹭上床,就占着一小个边,身处修长的手臂隔着被子搂住她。
“抱什么啊。”程见烟正困着呢,声音都懒懒的:“有什么事么?”
“没事就不能抱了么?”
“……你怎么越来越黏人?”
季匪才不管程见烟的话,凑过去咬住她的嘴唇。
舌头撬开香甜的齿关,黏黏糊糊的亲人。
“别亲了。”程见烟气喘吁吁,澄澈的双眼终于睁开:“明天还得早起呢……”
“晚起也没关系。”季匪的嘴唇向下转移,声音蕴着粗重的气息:“程程,我给爸做早餐。”
“这怎么行,嗯……”
话说到一半,就被急促的喘气声替代,程见烟还没彻底清醒,慢了半拍才咬住自己的手指。
她眼睛里有了水意,双腿随着他的动作蜷缩起来:“季匪,会被听到的。”
“嘘。”季匪低头重新吻住她,唇齿间带着股别样的甜味儿,闷闷地笑:“你叫小声点就没事。”
接下来即便推拒,也免不了半夜的荒唐。
直到天空隐约泛起鱼肚白,程见烟才沉沉睡了过去。
她自己的指关节被浅浅的咬红,季匪的手腕却遭罪了。
一片的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