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想着便听见阿娘的声音:“我有意帮你挑选夫君,等会儿你把这个戴着,看到什么都不许撩面纱。”
王可忆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帷帽小心戴好,她却不关心挑选夫君的事,而是开始思考将来要怎么糊弄姜贽比较好。
要不就说不是给她挑夫君,是给妹妹挑的?
不行。妹妹比她小两岁还未及笄来着,怎么都不可能是给她挑。姜贽大概是不会被诓到的。
那要不就说只是单纯看看没别的意思?
王可忆觉得姜贽连她养的衔蝉奴的醋都吃……只是看看,他大概也是会气的。
不过,窗外春色这么好,她多看几眼也不过分吧?
正所谓“最是一年春好处,一枝红杏出墙来。”
只准她姜贽左一个美人,右一个贵妃,就不准她看看别的赏心悦目的玉面郎君?
那不能够啊!
“阿娘,”王可忆越想越兴奋,登时往母亲身旁靠近,“还没开始吗?”
她的动作落到一旁的人眼里,就是恨嫁的表现,沈夫人不高兴地撇嘴:“怎么?阿忆你就这么想离开阿娘吗?”
王可忆摇头,抱着母亲的手撒娇:“才不是!我就是想瞧瞧是些什么好看的人!”
阿娘和她一样都是看中容貌的人,母亲挑的人先不说才华这种她不在意的东西,但那容貌绝对是貌比潘安起步。
“阿娘的眼光可好了,阿娘挑的人一定都是好的。”王可忆上辈子还有上上辈子多年给姜贽顺毛的经历,让她如今说些好听哄人的话那是张口就来。
沈夫人果然被她说得开心,反而是王谢柳看她的眼神一动。
她回望过去:“妹妹,有事吗?”
王谢柳摇头,低下头和往常一样闷声闷气道:“无事。”
王可忆总觉得这个妹妹有些许不对,虽然此时和往常无异,但总是感觉与以前差了些什么。
不过她还来不及深究,就听见母亲的声音:“来了。”
南洲这护城河水面阔然,足以让两艘画舫并排而行,这也是沈夫人今日想的法子。
她早就派人帮王可忆去相看人家,人品家风自是不需要女儿多虑,唯独就怕女儿不喜欢。
思来想去,还是女儿亲自看过挑出喜欢的,她才能放下心来。
王可忆透过船窗望出去,正巧看到表哥沈珏也在,这个表哥素来不拘礼法,想来母亲也是想着他的性子才把这事拖给他办。
表哥与她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的心情愈发欢快起来。
她王可忆也可以体会到挑挑选选的快乐了!
想到以前每次都是她陪着姜贽选秀,虽然也都是些赏心悦目的美人,但总归不是给她挑。
可这次不一样!是给自己挑!
王可忆忍不住笑,沈夫人只当她是少女怀春,并不知道她在乐些什么。
不过说来也奇怪,明明她是十分的高兴,可到了心里却只有三分。
但她确实是实打实的欢喜啊?难不成是因为重来太多次,这些欢喜打动不了她不成。
而与她们相逢略低矮几分的另一画舫上,姜贽却起身独自来到船头,反而引得一众青年才俊不解。
这位公子从未见过不说,上船后也不与他们作诗对词,倒是十分古怪。若非是沈公子的朋友,他们都要心生不喜了。
沈珏知道这位的身份,见他离开也立时跟着过去。
这位要是出个什么事,他全家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结果他还没靠近,就看到从今日会面便一直板着张脸,眉目间满是阴郁的少年人。
此刻居然对着船头的几尾尚未送到厨房的鱼笑,还笑得十分荡漾。
上次他看到这种笑容,还是他那表妹王可忆因为“身染重疾”——咳嗽,逃过一个月算学课才这么笑。
这位……果然不愧是少年帝王,就是与寻常人不一般!
他好心没去打扰。
姜贽试图不笑,却发现他不论怎么压都压不下来,最后拼尽他轮回无数次的好演技,都只能堪堪不大笑出声而已。
王可忆!
都说了多少遍,没事不要随便大笑。
最后他只能忍着笑意回去,众人见他不过是出去一趟,回来整个人就从冰坨子变成春日暖阳。
姜贽这张脸那是生得极好的,只要不是随时随地臭脸,那还是相当有迷惑性的。
人对长得好看的人总是格外宽容。
就比如此时他不过是嘴角略带几分笑意,就让刚才对他颇有微词的人纷纷改了态度。
长得这么好看的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一看就是刚来不熟罢了,拉着作几首诗不就熟了。
姜贽怕开口说话憋不住笑声,只能跟着这群人点头附和。
他面上是如沐春风的笑容,点头附和也不显得敷衍,众人也就愈发满意起来。
他心里却已经想好怎么问王可忆了。
你到底一天到晚哪来这么多好笑的事!
“笑死我了。”王可忆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阿柳啊,你可真是个人才!”
王谢柳寻思她就说了句“这些人阿姐可以一拳一个”。
这……哪里好笑了?
准确来说锅在沈夫人,她的审美比较偏文弱的少年。当年王可忆的爹就是靠装出来的“文弱”少年郎骗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