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看到房妈妈已经拿起了扫帚和抹布,江月又道:“妈妈也别再收拾了,都是二半夜就起来的,您的身子也不是铁打的。就都先放着,等明日睡醒,咱们再一道收拾。”
宝画一手推一个,推着江月和联玉往新房走,“姑娘和姑爷别管了,我跟娘就干一会儿,累了自然就歇下了。你俩快入洞房去吧,刚我还听人说,这啥一刻值千金呢!你俩这会儿,可浪费了好多金了!”
她也喝了酒,下手没个轻重,累了一天的江月和联玉齐齐踉跄了一下,拉住对方的手,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说起来,两人的肢体接触虽然不少,但那会儿他们是医者和伤患的身份,自然生不出半分旁的心思。
此时两人身着颜色一致的喜服,便脱离了那层身份。
因此江月难得的想到了一些旁的——联玉还不到十六岁,怎么手已经生的这样大了?好像很轻易能把她整个手掌都包裹住似的。
而且他的手也跟他的人一般,生的十分好看,骨骼分明,手指纤长,只是微微有点发凉。
联玉的神色同样也有一丝不自然,垂下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宝画看着两人交握在一处的手,又是嘿嘿一笑,连忙转身抛开,帮着房妈妈一道干活去了。
江月一阵无奈,连忙松了联玉的手,抢在他前头进了屋。
联玉收回手,跟着她进了新房,顺带就把屋门给关上了。
宝画还在嘿嘿笑着,一旁的房妈妈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自家姑娘和姑爷明明是情投意合,所以才在认识短短几日的情况下,便商量好了成婚事宜。
可哪儿有新婚夫妻,拉个手都这么别别扭扭的?
不该正是蜜里调油,拉上了就不舍得分开的时候吗?
而且之前两人被送入洞房后,没多待多大会儿就出来了,急得像走过场似的。
可那日联玉对着她和许氏表明心迹,那般真情流露,又不似作假。
房妈妈手下活计不停,兀自沉吟半晌,就对宝画道:“你摸到新房窗下头去听听里头怎么样了。”
散席之前,好几个男客喝大了不肯走,嚷着要留下听墙根来着。
所以宝画立刻嘟囔道:“娘你咋跟那些人似的啊?”
让房妈妈瞪了一眼,宝画缩了缩脖子不敢吱声了,不情不愿、蹑手蹑脚地摸过去了。
半晌后,宝画红着脸跑回房妈妈身边,“姑娘正跟新房里头咯咯直笑呢!姑爷好像也在笑,我就没好意思多听!”
房妈妈这才放下心来,接着干自己的活计。
而此时新房中,江月确实挺乐不可支的。
因为她进了屋之后,才发现桌上多了一个木盒。
里头装的也不是别的,就是今儿个宾客们包的喜钱。
一般时下男女成婚,喜钱肯定是都由家中长辈保管的。
但江月婚后就算是户主,且许氏也不想拿宾客们给孩子们贺喜的钱,就趁着他们送客的时候,把装喜钱的木盒子放过来了。
江月就让联玉帮着誊写礼单,她自己则负责拆这些个写着各家名字、大小不一的喜封。
头一个拆的,那就是大房送来的,那喜封看着薄薄一层,拆出来却有十两银子!
而其他宾客也大多给了一二两的银锞子。
一通算下来,这喜钱不止抵消了喜宴的花销,还倒赚了一二十两。
这喜钱虽然不是白给,来日还得对着礼单回礼。
但眼下家里正是要用钱的时候,这些银钱也是来日慢慢再回礼的……可不是让江月高兴?
看她高兴得两眼放光的模样,联玉都被她感染了,促狭地笑道:“收了这样多的喜钱,总不会再计较我把喜服上吐了几个血点子吧?”
江月也不管他的打趣,已经开始盘算起明日就搬家的事儿了!
第二十三章
也不是江月心急, 实在是村里天气真的冷。
而且江家那族亲也不省心,今日确实是被联玉吐血吓退了。
但是明儿个就能从今日留下的宾客口中得知,联玉并无大碍。
保不齐还得上门来。
说来说去, 还是住着离得近,闲来无事的时候,腿儿着就能过来了。
搬到城里去,来回且得折腾呢,想也知道能少许多麻烦。
江月先把礼单晾干,然后怕联玉誊写、计算出错,便再重新比对了一番。
还别说, 联玉写字的速度虽然快,字迹却十分工整,不见半分马虎, 比原身和江月的字都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应也是有些学识在身上的。
她心下对他越发满意,想着看来往后自家这假赘婿不止是可以帮她作戏, 做个账房先生也绰绰有余。
联玉看她一会儿对着喜钱直乐,一会儿又在认真地想事情, 也是一阵好笑。
他当然也知道银钱很重要, 从前也经历过因为手头不富裕, 只得节衣缩食的日子。
只是眼下也不过是倒赚一二十两,有必要这么高兴吗?
就跟他身上的喜服似的, 毕竟已经穿过,转手再卖,至多也只能卖个一二两银子, 她之前却因为上头溅了几个血点子,而心疼不已。
沉吟半晌, 他问出了心中所想:“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既然缺银钱,为何不直接去给富贵人家治病?”
越富贵的人越惜命,若真能救他们的命,莫说是十两、百两,怕是千两、万两也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