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姜云静在心里默默道,谢忌这城府还真是深不可测,如此玩弄人心,实在是可怕。
她忽略掉心中泛起的那一丝寒意,低声问:“那究竟是谁在背后陷害太子?”
谢忌淡淡吐出三个字:“三皇子。”
虽不知内情,可姜云静也多多少少听说了如今朝廷上的派系之争,尤以三皇子同太子两派斗得最为厉害。
谢忌继续道:“三皇子想借此机会让太子受罚,顺道自己立功。三皇子本就善于骑射,围猎表现也格外突出,若是能再生擒猛虎,一定会让圣上龙心大悦。越贵妃一党蛰伏了这些年,想必也是有些按捺不住了。”
“那为何今日发现老虎的不是三皇子?”
“消息我送给他了,只是他自己在赶来的路上意外跌了马,如今还在帐中养着呢。也不知如今圣上是觉得他护驾心切,还是贪功心切?”
说完,哼笑一声,是个浑不在意的样子。
姜云静心道,想必这三皇子摔马大概也是他的手笔了。
听完这一席话,她只觉得后背发凉,朝廷上暗涌翻卷,一个不留神可能就是粉身碎骨的结果。
姜云静忍不住问:“为何要告诉我这些事?”
“今后你在我身边,难免被牵扯进这些事中。朝廷宫中,人人复杂,多知晓一些,总归不会那般被动。”说到这,谢忌话音一顿,转头对上她的目光:“何况,我说过,今后不会再对你有所隐瞒。”
姜云静与他对视片刻,一时间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避开了他的目光,当做没听到他方才那番承诺,岔开话题道:“姜云姝现在在哪?我想见她一面。”
谢忌察觉到她的回避,也没说什么,回道:“她被喂了药,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喂了药?姜云静有些惊讶,可很快明白过来,这大概是谢忌为了让她不乱说话想出来的法子,毕竟现在在上林苑,太多双眼睛盯着了。
“那我弟弟……”
“无妨,她昏迷前我已经问过你弟弟的事了。”
姜云静一愣,“她说了?”
谢忌点了点头,将之前姜云姝告诉她的事转述了一遍。
“在江南?”姜云静十分惊讶,似是有些不信,“怎么会在江南?”
明明这三年她去过江南这么多地方,可为何却没有打听到他任何踪迹?
谢忌抚了抚她的肩,柔声道:“此事还须核查,等回京后把那严家大郎抓来,到时候再仔细问他便是。”
闻言,姜云静也只好点点头,默默抱紧了膝盖。
……
姜云姝同王甫的事太过离奇,当日便传遍了整个上林苑。
王夫人知道儿子惨死后,当即便晕了过去。
王幼芝身体不好,这次本不打算来,可耐不住姜云姝一番哄骗,说是俞之松在,便也跟了过来。消息传来时,她正要悄悄去见俞之松,听到哥哥身故,急火攻心,没多时便病倒了。
王家这边一团乱,俞家也没好到哪去。
宁远伯府衰落后,俞夫人在外为了撑场面,格外好强爱面子,如今出了这样一档子事,可谓是颜面丧尽。自己的儿媳在禁苑中偷人,连圣上都知晓了,简直是奇耻大辱。
姜云姝被送回来时,她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就要让人抬走,最后还是身边婆子说这样只会更让人看笑话,她这才忍着恶心让人把她抬进了帐中。她唯一庆幸的是俞之茂在外公干,此趟没来,不然就成了最大的笑柄。
第二日一早,俞夫人一行便准备打道回府。
正在收拾行李时,丫鬟忽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禀报说王家的来了。
帐外,王夫人正带着一行人气势汹汹地走来,就连一脸病容的王幼芝也悄悄地跟在了最后。
王夫人仗着自己是太后的亲侄女,又得她老人家宠爱,自小便养成了个跋扈泼辣的性子,后来又嫁进了在江南横行一方的王家,越发嚣张,眼里从不揉半点沙子。
也许是脾性相投,王夫人素来最疼爱的便是这位幼子,如今他在这禁苑中无端被只老虎咬死,她既不能怪圣上也不能怪太子,一腔愤恨无可发泄,只能把这笔账通通算到宁远伯府头上。
毕竟,如果不是那个不守妇道的浪蹄子勾引她乖儿,他又怎么会遭此飞来横祸?
于是,今日一醒过来,她便打定主意要来找俞家讨个说法,既然她儿子死了,那贱人也不能活!
俞夫人一听王家的来了,心头顿生一股邪火。惹出这样的腌臜事,他们还有脸来?!
丫鬟说完,俞夫人把手里的茶盏“啪”地一搁,正要往帐外走去,结果帐帘就被人从外忽地掀起。
外面的守卫早被王家人挡开了,王夫人就这样带着人毫无顾忌地直接闯了进来。
看见来人后,俞夫人气得面色铁青,脑子一懵差点没站住,幸好身后的丫鬟有眼力见,赶紧给扶住了。
站稳后,俞夫人攥紧了手心,这才咬牙道:“不知王夫人来此有何贵干?”
“俞夫人,都到了这个份上,也不必客套了吧?”王夫人嘴角噙着缕冷笑,目光在屋子里扫过一圈,语气不善:“赶紧把人交出来,你宁远伯府出了这么个□□,害我儿性命,简直是丧尽天良!”
听见宁远伯府同□□这种词连在一起,俞夫人登时又是气得差点倒仰,一时间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张口就说:“你自己儿子勾三搭四,倒怪上我们宁远伯府了?谁不知道王家二公子是个什么德性?勾栏里的常客,被那些粉头缠软了腿的浪荡哥儿,落得这个下场也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