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织下意识皱眉，她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犹豫了一下说：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要经历的似乎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从 2014 年到现在，将近九年的时间。这其中与我们相关的事情，我们会重新经历一遍。”
“为什么会经历这些事情呢？”
林织摇摇头，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但是说出来的却是：“不知道。”
“或许是遗憾。”
“遗憾？”林织的心像是原本紧绷的琴弦，被撩拨了一下，在共振下产生奇妙的如音乐般的颤动，他的想法和她不谋而合。
“虽然离谱，但是循环不会莫名其妙地发生。在大多数影视作品里，回到过去的循环都与遗憾有关。林织，这些事情里，都包含着你的遗憾吗？”
陈韩山的一字一句，皆落在她的心上。
仿佛是一张尘封已久的画满心事的画布，被拿出来晒了太阳，在除去霉味的同时，也将她的心事宣之于众。
那些日子里，自己的胆怯劝退了想去给打球的他送水的想法，集体出游的时候想和他有更多的互动，悄悄许了愿不敢让他知道，对于其他女生对他的告白努力装作不在意……
在这些曾经发生过或是想过的事情里，她好像，真的有很多遗憾。
“那你呢，在这些事情里，你有遗憾吗？”林织也看着他，反问。
陈韩山看着她，黝黑的瞳眸里有探究、有冲动、也有犹豫，如窗外天空的乌云那般波诡云谲。
她看不懂，下意识追问：“你的遗憾是什么？”
林织的双眼红红的，像是雨后含苞的海棠花，我见犹怜地盯着他看。她的皮肤很白，光洁白皙的脸庞泛着柔光，宛如映着月光的海平面。
陈韩山忍不住伸手触碰，却被她躲开。
“签吧。”她吸吸鼻子，既然他不想说，她也不愿再多问。
*
林织醒来的时候，百贝依旧在全情投入地唱着那首《心墙》。
她觉得自己和陈韩山的心里各有一堵穿不过去的墙，也各自封了窗，像是一对相互背对着的刺猬，稍一接近，只剩刺痛。
陈韩山和卢曼玉都不在包厢里，只是这一次，林织不愿下楼，她不想听到其他女生对他的告白。
他拒绝时的冷淡模样，容易让她代入自己。
后来周围的朋友说起他们时，总会用势均力敌、水到渠成来形容，婚礼上还有人说“只羡林陈不羡仙”的。
所以当家人朋友听到他们要离婚时，他们的反应比作为当事人的他们还要激烈。
那段时间，他们既要忙着处理分割夫妻共同财产，又要忙着安慰亲朋好友。在离婚这件事情上，他们反倒像是局外人。
就像陈韩山所说，离婚是林织先提的，当初的告白，也是林织主动的。
她和陈韩山最初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旁人口中的那样顺利。
林织不信命，但却信缘分。
高中时期，她和陈韩山同学三年，她一边见证了他的优秀与成长，一边克制着自己的内心。
她有自己的高傲，她觉得她优秀到能和他比肩时，他就能注意到自己，所以决心将自己朦胧的少女心事转化成动力。
成绩单上的名次、校园里偶遇的身影、甚至篮球场上的每一次投篮，她心里的目标都是统一的。
陈韩山，陈韩山，陈韩山……
第一次告白是在大学报道之后，她很是忐忑，因为他们的大学只隔着一条马路，不到 100 米的短距离，加速了她的心动。
她在 QQ 上给他发消息，约他出来见面，亲口告诉他自己的喜欢，不想给他造成压力，却也满怀期待，可那时候陈韩山只是对她说自己要想一想。
她说好，然后掰着指头数日子。但是十个手指头来回数了好几次，也没有等到他的回答。
再一次见面是在各自的学校共同举办的联谊会上，她被室友拉着去凑热闹，却见到了同样被拉来的陈韩山，他笑着和旁边的人聊天，似乎忘了还欠她一个回复。
“男人不主动就是不喜欢。”室友听完她的故事后，给出了判断。
可是林织还是想努力一次，她不喜欢无疾而终，所以即便是死，也要死得明白。
林织站在丽娃河边第二次向他告白，微风扑打在粼粼水面，棕榈树轻晃，蜻蜓放低身子，在他们周围振翅飞舞。
她终于听到他说：“可以”。
后来的林织才缓缓意识到，她和陈韩山这么多年，或许他对她的爱，从一开始就不多。
第15章 他很温柔
目巷中学作为一所四星级高中，一直践行着封闭式教学的模式，每个月底的周末才放一次假。家长可以在不放假的周末，去学校给孩子送一些吃食和生活必需品。
因此每到周末，学校食堂都是比平时热闹许多。
林织在这样的热闹里，总能看到形单影只的陈韩山。仲宇有时候会陪着他吃饭，有时候会拉着他一起享用自己父母送来的饭菜。
不过大多数时候，陈韩山都是一个人，端着不锈钢餐盘，坐在有阳光照着的食堂角落里，独自吃饭。
起初，林织觉得他很怪。
他们同学一年多，但几乎没讲过太多话。他总是独来独往，大多数时候都闷头看书，只有体育课的时候会看到他积极外向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