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之人,以斩妖除魔为己任。
护人间安宁,守百姓平安。
若此刻便被鬼王的三言两语所恫吓,他妄为修仙之人。
“两界的罪人?若鬼王一意孤行,那引起两界动荡的罪人是你,而非我们!”
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搭在陆仙君手握太阿的手背上,她目光坚定地看着面前的鬼王,“别打了,你放过他们,我愿意嫁给你,做你的……王妃。”
鬼王眼角轻佻,望着蒹葭脸上坚定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为什么,不重要。
目的是什么,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蒹葭愿意嫁给他。
“过来。”
蒹葭松开握着陆仙君手背的手,一步步朝断桥中央走去,削瘦的背影似乎在诉说两人的无能为力。
与陆仙君错身的瞬间,手腕被陆仙君紧紧攥住。
蒹葭回头。
“为何要去?”
蒹葭从容冲他笑了笑,并不说话,只握着他紧攥自己手腕的手背,暗暗用力,眼神说尽了“相信我”。
紧攥的手缓缓松开,陆仙君看着蒹葭一步步走到鬼王身侧。
“我跟你走,你让他们走吧。”
鬼王搂着蒹葭的腰,嘴角的笑不达眼底眉梢,“我自然会让他们走,但来者是客,今日是本王的好日子,两位不如留下来喝杯喜酒,喝完再回人间如何?”
陆仙君目光一直牢牢锁在蒹葭身上,直到鬼王带着蒹葭离开,还未能回过神来。
“她是为了……”
付朝生沉声道:“天下苍生。”
陆仙君手中的太阿剑发出争鸣的声音。
他提剑朝那十方阎罗殿方向道:“跟上!”
——
十方阎罗殿里,鬼奴吹打着唢呐,力求想让气氛喜庆些。
可前来参加婚礼的个个脸色苍白,面无表情,无论怎么敲打,也无法让这诡异的气氛热闹起来。
蒹葭穿着一袭红装,脸色木然跟在鬼王身侧,听着喜娘的一拜天地,二拜先王,夫妻对拜。
全程她腰身挺直,未躬身半点。
鬼王也不恼,随她去。
这是人间的婚礼,鬼界没有这么多繁杂的仪式,他不看重这些。
礼成后送入洞房,看着烛台燃尽,鬼王才一脸微醺地走了进来。
他走到蒹葭身前,用秤杆挑起蒹葭头上的盖头,道:“这是你们人间的婚礼,喜欢吗?”
蒹葭抬头,眼神木然看着他,似乎已经认命了,“喜欢。”
鬼王捏着她的下巴,“但你为什么不笑?”
“我不笑是觉得不好笑,你不喜欢我这样?”
“自然不喜。”
蒹葭勾唇一笑,“那你要适应了,因为从此以后,只要我待在鬼界,你就只能看到这样的我。”
“只要能将你留在身边,这样的你,也没关系。”既然已经认命,鬼王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不笑不开心又如何,他还有千年万年的时间,让她高兴让她笑。
“只要以后你不再骗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以后你就是鬼界唯一的女主人。”
蒹葭反问:“唯一的女主人?我不是你的妾吗?”
鬼王心一沉,“不会再有别人,只你一个。”
“可是,会有人说我不配……”
鬼王脸上凶光毕露,“谁敢说你不配?那就杀了他!”
蒹葭恍惚抬头,看着微醺脸色却依然苍白的鬼王,不由得感叹百年前天真的小鬼王如今是真的长大了,不由得扑哧一笑,“本来就死了,还怎么杀?”
鬼王没想到她会笑,这么一笑,他紧绷的嘴角倏地放松,轻轻勾起一抹纵容的弧度,“我打他下十八层地狱,让他飞灰湮灭。”
“你说的?”
“嗯,我说的。”
鬼界没有白天黑夜之说,每一刻每一秒都是黑的。
所以人间所说的洞房花烛夜,在这只是一句空话。
鬼王俯身解开蒹葭上襟的纽扣,或许是蒹葭终于答应留在鬼界,亦或许是喝了些酒,指尖竟微微有些发颤。
一道符纸在他身后凭空出现,无火自燃,燃起的黑雾悄无声息送入他鼻翼,他眉心一蹙,解纽扣的手微微一滞,很快,微醺的鬼王便倒在床上昏睡不醒。
蒹葭松了口气。
这是她最后的保命手段,和百年前一样,只能趁鬼王毫无防备时使出才有效果。
她将自己身上繁琐的嫁衣脱下,换上自己的衣服,临走前在鬼王身上找了找自己的玉钗,却没找到。
看着床上昏睡不醒的鬼王,心中难免有些奇怪,百年前的小鬼王自不必再提,但如今鬼王办事滴水不漏,面面俱到,怎么这么轻而易举就被自己给迷晕了?
未免过于好骗,过于信任自己。
思来想去,蒹葭沉了口气,坐在床沿看着鬼王苍白如病态般的脸色发怔,良久才低声道:“对不起,我真的不能留在这里,你很好,谢谢你为我准备的这场婚礼,我看到了遍布鬼界的红绸与喜字,若是在人间,这必是一场十里红妆,人人都羡慕的婚礼,可是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