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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饲_富贵金花【完结+番外】(72)

  “你是怎么进来的?”

  秦观月特意赶在典狱司接手清平观之前,打点了看守清平观的侍从,扮成侍女的模样,得以入内。

  她尚有许多话要当面与顾珩细问。

  她分晓不清这其中的玄妙,也不知顾珩究竟有没有翻身的机会,她要亲自看他。

  秦观月顺手牵起顾珩腰间的玉佩,把在小手里玩看。

  “清平观中都是乾道侍奉,唯一伺候丞相盥洗的女侍,今夜还吃坏了肚子,无法服侍丞相。故而,内府只能调遣我来伺候丞相盥洗。”

  她不提及顾珩眼下的处境,只是说到此处,抬起那双妩媚的眼:“丞相,让奴伺候您用浴吧。”

  秦观月闭口不提她的忧疑、她的猜忌、她的担忧,她深知眼前的男子是一只假寐的虎,只要些许风吹草动,都会引得他一阵警觉。

  何况,是在这个当口。

  “我自己来。”顾珩抬了抬眸,眼底并未明亮,而是有些暗淡。

  秦观月心中一沉,或许当今的形势,确实不甚明朗,也不偏爱于顾珩。

  秦观月没有与他争执,缓缓松了手,乖顺地退到一旁。待顾珩自行打理好一切,她才跪在浴桶边。

  她握着铜枓勺,舀起一捧温度适宜的热水,缓缓地向下倾倒。

  “几日未见,珩郎似乎有些消瘦。”

  她的话如她的动作一般,轻轻柔柔,却颇具深意。

  再抬眼时,秦观月已回到浴桶边,那双柔情的眉目,不施粉黛但也不落俗套,即便透着雾气也能瞧得清晰明朗。

  “珩郎,别多想了。”

  盥室只亮着几盏灯,明暗不一的灯落在顾珩幽深的眼里,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

  秦观月宽慰着他,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在顾珩的口中套出些许真切的话来,她勉强神色,好让自己显得平淡正常些。

  局促的浴桶内,秦观月舀着热水不断续进去。

  她今晚并未着妆,因而显得格外清明,在雾气衬托下,更有一番“出水芙蓉”的意味,秦观月将下巴放在浴桶沿上。

  “珩郎,我很怕。”她小心地试探,抬着湿润无措的眸子望着他。“只是我一介女流,又哪里懂得庙堂之事,心里急得很,却不知如何做才能帮到珩郎。”

  顾珩知晓她怕的是什么,他在昏暗的灯光里抬眼端详着秦观月的神色。

  事到今日,他倒有些想知道,若自己真一朝失势,秦观月会作何反应。也想知道,她之前的那些情语,又几分真情意?

  顾珩沉沉地叹了口气,缓缓地抚了抚她略显憔悴的眉梢。

  他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只是此时不是同她全盘交付的时候,他更想一探秦观月的心意。

  “月娘,眼下的形势,恐怕是我要拖累你了。如今,我也只能尽力保住你的平安。”

  听见此话,秦观月心中倏然大惊,眸子里流转着一丝茫然的惊惧,缓拨着水的手骤然停了。

  她又怕顾珩察觉自己的异样,忙装作无事般继续缓缓拨着浴桶中的温水,堪堪扯出一个勉强的笑。

  “无论珩郎如何,我对珩郎的心始终如初,我只是怕珩郎受苦。”

  顾珩慢慢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凑近她的耳边,声音温柔,却让秦观月感到通体一寒:“月娘真的这样想吗?”

  秦观月垂眸掩住眸中的恍惚,有些心虚地看着他的耳廓。

  “当然。”

  顾珩对上秦观月的眸,这次,顾珩更像是决绝的掠视,逼的秦观月无法躲闪,亦无法逃离。

  顾珩握住秦观月在续热水的手腕,字字坚决,仿佛在推翻秦观月之前的句句心意。

  “既如此,月娘便证明给我看。”

  明月高悬,阴云翻腾,清平观中一方圆缸中的一双鱼儿正摇尾游弋,时光流逝,万千暗涌之上永远只流露出一派安宁与静谧。

  平康茶馆的雅间内,一壶泡好的龙井正倾泻于盏内。

  “黄守仁此事,算办的利索。”

  秦国公将茶壶停稳,笑言:“不经您的提点,他算个什么东西。”

  那人也相应的褒夸秦国公,便将话锋引向他:“秦国公此事筹谋良久,也是费心思了。”

  秦国公不敢居功,推诿道:“陛下自幼养于太后膝下,与太后母子情深。且经内帑一事已对顾珩起疑,一切是水到渠成了。”

  “我交待你办的事,你要紧些办好,否是怕顾珩有东山再起之势。”那人饮下一盏茶,再续:“今科科考也要开了,你等在其中遴选些可用之才,在朝中,与你我有利。”

  清平观因被典狱司接手后,虽明面上留了这位曾经丞相的体面,但私下里,这些狱卒皆以严律相待,每日粥菜均只留性命之数。

  这不是燕帝的旨意,是他们对于折辱顾珩而生出的一丝快意。

  顾珩被圈时,曾向燕帝请旨此罪责愿一人承担,不涉他人。因而贺风被带入典狱刑讯了一番后,即被放了出来。

  贺风被逐出了宫,清平观中只留无尘一人侍奉。

  屋中,无尘为顾珩倒了盏清水。

  典狱司的士卒进驻之时,大肆搜刮了清平观,除掠了几幅前朝大家的字画外,便再无可得,一行人啐骂后,将顾珩常饮的茶饼也分刮而去,如今,连碎茶沫也寻不见了。

  “陛下不是这样聪敏的人。”

  顾珩翻书的手一滞,抬头看向眼前青稚的脸:“说这话,是想帮他们定我的罪吗?”

  “丞相不会蠢到这样。”无尘骨子里有一股韧草般的倔强,他垂首侍奉在一侧,再一言不发。

  顾珩耐性看着眼前的少年,似乎对他肆意揣度的话来了兴致。

  无尘抿了抿嘴,由继续说道:“陛下为什么突然要这样对待丞相?”

  冷箭难防,顾珩深知此事内里的蹊跷,只面对眼前的少年,不忍言多。

  “世间不是万物都可卜的,陛下是君,亦是人子。”

  不多时,只听屋外有脚步声逼近,合该是放饭的时辰了。

  叩门声起,无尘还未上迎,那人便兀自推门而入,好似那声叩门只是为了警醒。

  “先生。”

  一句不咸不淡的问候让顾珩直了身子。

  怎么是他?

  “先生忘了我了?”

  那人重又抬脸,将手中的锦盒交由无尘,对上顾珩的双眸。

  顾珩只稍思索了片刻,在当时嘈杂的场面下摘取出了这样一个名字:“秦荣。”

  秦荣身着内侍的青衣,但对顾珩行的却是读书人的师礼。

  “先生想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秦荣上前了一步,对着无尘说道:“这样的饭菜不吃也罢,污了先生体面。”

  顾珩对于秦荣略显文儒的作派蹙了眉,这样的人,总该是有些胆怯的,但是他确实又站在这狱卒把手的重围里。

  于是平声回道:“秦荣,我虽于囹圄之中,但尚有辨人之目,你来这里,不会是来寻我做学问的。”

  秦荣未曾与顾珩相交过,却被他的自持慑住,于是开口:“先生错怪学生了。”

  秦荣微微屈身回禀着:“先生‘天下一教’的罪名已传遍了京城,道佛两派也亦僵持着,学生在龙虎观中求学,得悉此事,便求了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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