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味香适用于闺房之中,又被称为帐中香。
秦观月迈进浴桶中,将自己浸泡在这馥郁的水中,她要让这味香浸透肌肤,让她的肌肤更为细腻软滑,成为今夜最好的香。
顾珩身为燕国丞相,得燕帝厚爱而至行宫,原本应住在离燕帝住处最近的凌岚居,但燕帝好声色,时常歌舞彻夜不停。
顾珩一向不喜热闹,又嫌燕帝住处嘈杂,影响他念经清修,故自请搬入与燕帝住处最远的西山居。
西山居位于一片竹林之后,背倚环周矮墙,时有桃杏越墙而生,此处鲜有人至,的确是适宜修行的清幽之境。
顾珩心情不好时,最爱拿那只白莺撒气,可如今他在行宫,那只鸟远在燕宫,他一时难以消解。
没有办法,他只能寻燕帝的不快。
今日自奇石林归来,顾珩便一直待在燕帝处,带着燕帝一起修行念经,惹得燕帝有苦说不出。
他今夜本要与淑妃共渡良宵,也不知顾珩为何一时兴起,非拉着他念那些天书。燕帝想让顾珩回去,可看见顾珩那冷如锐刃的脸,便生生将一肚子的话憋了回去。
直到子时夜色已深,顾珩才放过了燕帝,与贺风一齐往西山居归。
即便如此,他仍有满腔怨怒未发。
秦观月的不专令他恼火,更惹他不悦的是,秦观月前几日才将自己全权交付于他,今日又与城阳王拉扯不清。
实在是可恨至极。
他便知道,像秦观月这般举止轻浮、行为不端的心机女子,他原该与她保持距离,连让她近身的机会都不该给。
他竟也一时受那妖魅蛊惑,险些沦为她的裙下骷首。
虽被她轻薄了几次,但如今既看清了她的面目,也算为时不晚。
顾珩迈入西山居,甫一推开寝屋的门,便有一股熟悉的暗香扑鼻而来。
他皱了皱眉,对贺风道:“你先回去吧。”
这是在他的西山居,怎会有她身上的味道。顾珩只当是自己厌恶秦观月太过,才出现了幻觉。
他将月色关在门外,点燃了案上的烛灯,便向里室走近。
豆光斜映在榻上,顾珩愣在原地。
“你怎么会在这。”
一只莹白洁润的纤手缓缓拨开了榻上悬着的帷帐,秦观月的娇颜在帐后显现。
秦观月对着他轻婉一笑,依旧如春水般温柔,葱绿的镯子晃悠悠地衬着雪白皓腕。
“丞相掌天下事,居处的侍卫却无二三。今夜清风正好,我便来给丞相送香。”
西山居有贺风这等武力高强之人看守,的确无需侍卫巡视。
可他此夜此时无心与她谈论风月,甚至连多看她一眼都嫌闷烦。
顾珩不愿多话,将烛灯放在案上,沉声道:“从我的榻上下来,不要弄脏了我的榻。”
秦观月抬起那双盈盈泛秋水的眸子,扬起一抹含着靡丽艳魅的笑,似是在勾人心魄。
“丞相,确定要我下来吗?”
她轻轻地掀开身上的青色锦被,一具赤滑雪白的兰躯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夺目。
作者有话说:
月底啦,小可爱们的营养液再不投要过期啦~
第27章
皎洁的清明月光自窗牖流泻而下,顾珩背对月光而站,半个身子隐于暗处,惟有桌案上的那盏豆光,忽明忽暗地渡在他的脸上,难以辨测他眼中的神色。
顾珩神色阴鸷地望着秦观月,内心不由得翻涌起波涛。
他用指尖轻轻掠过着雪袍的袖口,眸底神色渐渐暗下去。
“丞相。”秦观月掀开苍青的衾盖,缓缓起身,站在月色下。
实则她的掌心也沁出了一层湿汗,她从未这样站在顾珩的面前。
即便那夜他已看清了她的全部,但那时候到底与此刻不同。
月色覆在她的身上,像是为她披上了一层轻纱。她如同话本里烟视媚行的妖魅,楚腰徐徐波动,带着馥郁的暖香走近他。
“别动。”
顾珩的手按住了她的肩,不让她再向前。
或许是因门窗紧闭的缘故,秦观月的体香似乎更加浓郁。
这香不仅对男子有用,亦对女子有效。
顾珩的手皙白而修长,比之寻常男子更为光滑冰凉,但许是握笔过久的缘故,掌心处也略有一层薄茧。
凉润的掌心覆在秦观月的肩上,似是一滴雪水落下氤开。
她佯作惊讶地抬了眸子,眼尾挑着三分笑意。
“丞相不是怕我弄脏了您的衾席吗?”
秦观月并不纳罕于顾珩的拒绝,他每次都是这样,要端着一副端方君子的模样。
人前他是琅琅玉树的清冷谪仙,人后呢?
秦观月见过顾珩失控的模样,唯有她知道他的力魄与恒久。顾珩的确如世人所说,极具聪慧,他六岁便能自赋诗篇,无论是什么事情,亦有无师自通的本领。
身上的香似乎起了作用,秦观月也有些意动,她抬起柔荑,想要触上顾珩的肩,却被顾珩躲开。
秦观月诧异地抬起头,却对上一双极冷的眼。
“站过去。”
顾珩负手而立,气质凛寒地抬了抬下巴。
秦观月顺着他指示的方向望过去,看见那处一个摆着兰花的矮架。
她看着顾珩,他的额角涔出一层密汗,似是极尽压抑的模样。
可他薄唇紧抿,神情又极严肃。
秦观月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得试探性地问:“丞相还在生气吗?”
“站过去。”他静静地望着秦观月,通身透着令人胆寒的气息,令她浑身一颤。
秦观月知道他为城阳王之事憋着火,故也不敢多问,手足无措地站在了那兰花架处。
顾珩的书台在兰花架正对面,他望了秦观月一眼,便转身向书台走去。
他点亮书台上的烛,拿起一本折子,展开,不再看秦观月一眼。
秦观月站在兰花架旁,见顾珩正垂眼于手中案牍,一丝难为情的感受攀遍了她的内心。
顾珩……应该只是在生她的气,不愿与她谈论这些情思吧。
冰冷的墙面抵着她的后背,雪色在烛光下一览无余,兰草的翠绿长叶不时地拂过她小臂。
她不知道案前的顾珩此刻是什么感受,可那香料已让她眼前眩晕。
秦观月试图抬起手,却听见书台前传来顾珩略含低沉的声音。
“我让你挡了吗?”顾珩神色正经,仿佛是在与她说什么经论道义。
秦观月怔在了原处,肌肤下透出了一丝绯红,她怎么也没想到顾珩也会这样无耻。
明明之前都是她主动靠近他,哪怕只是握一握他的手,他都会面红耳热,如今竟能这样坦然地说出如此龊语。
秦观月强忍着心中的羞恼,放下了手。
顾珩看着秦观月不甘而又不敢反抗的模样,心中生出了一丝快慰。
他就是要刻意罚她,让她为自己的不专而付出代价。
即便此刻他自己也不大好受,目光落在折子上,却是一字也看不进去。秦观月的体香钻入鼻息,仿佛千万只蝼蚁啮咬着他的心神。
又过了一会儿,顾珩只觉脑中昏昏沉沉,他起身推开了窗牖,褪去了身上的雪袍,试图让屋内的香淡去些。